苏夕颜提起了郡主的死,满目冰冷,“郡主香消玉损,陈姨太却还好好活着。现在陈家的人又来替她撑腰,父亲是不是想等姨太生下孩子后将她扶正了?”
苏富泽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不可能将她扶正了!云家还在等我们给一个交代。陈姨太怀着苏家骨肉,我不能亏待了她,就算要处置,也要等她生下孩子之后。郡主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但郡主也并非病重而死”
陈姨太是放了火参,但云容不是因为吃火参而去世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苏夕颜就冷漠地打断了,“父亲到了如今还觉得郡主的死,并不是陈姨太害得?”
苏富泽觉得她说得话有些奇怪,深深叹了一口气。“是我逼死了云容,她身体不好,我还说了那些难听伤人的话。陈姨太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他到现在都觉得雪素是被郡主害死的,所以陈姨太只是有一部分责任而已。
苏夕颜满心愤怒,却反而轻轻地笑了起来,“父亲当日如果见过柳儿,郡主也不会枉死!”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富泽惊愕奇怪地望着苏夕颜。
苏夕颜没有回答,而是说:“我想让父亲见一个人。”
她说完之后让人打开了书房的门,门外郭姨太垂眉殓目地站着,像是将什么都放下了。
等苏夕颜走出书房之后,郭姨太朝她行了一个礼就走入了书房。
苏夕颜饷娴茸抛詈蟮慕峁,盛夏的夜晚很闷热外面一点凉风都没有,让人觉得闷热又烦躁。
而书房里面静悄悄的,预想中的动怒并没有出现。
郭姨太将自己换药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富泽,一直安静默然地等待他的反应。
苏富泽听完之后盯着隔窗外的夜空出神了许久才艰难低沉地问道:“真的是你害死了雪素母子两个?”
郭姨太跪着地上,目光放空,神色极是平静。她背负了这么久的罪孽,终于能说出来了,“是妾身做得,当时小姐就怀疑了妾身。因为当日出入过平乐居的就只有妾身一人。小姐带走了妾身身边伺候的丫鬟柳儿,想要还郡主一个清白,但老爷却没有肯见柳儿。”
苏富泽扶着书桌,脑子里面一片鸣响,眼前跪着的女人像是变得陌生又遥远难怪夕颜说假如他见了柳儿,就不会让云容枉死。
郭姨太对着苏富泽重重磕头,“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一死!”
苏富泽不知自己要用何种表情面对跪着他面前的女人,“雪素母子因你而死,你知道当日她流了多少血?宋妈妈也因为你被活生生打死,还有云容云容是最无辜的。你知道她被冤枉。为什么不早一点把事情说清楚?”
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恨到极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瞒了我这么多事情,让我逼死了云容!如果不是你这么多条人命都不会无辜枉死!”
他恨眼前这个女人,恨她害死了雪素,更恨她间接害死了云容。如果她说出来,他就不会说那些混账难听的话,云容也不会决绝赴死。
郭姨太望着他,眼泪夺眶而出反而无声地笑了起来,“妾身就算是蛇蝎之人,死不足惜。但妾身独居偏院这么久,什么时候争风吃醋过?是陈姨太来找了妾身,她说起妾身流产的孩子,又威逼利诱妾身去害雪姨太肚中的骨肉。陈姨太那样得宠,妾身哪能拒绝得了她?”
苏富泽听完她说得话,两只手颤抖得格外厉害,他目光呆滞又震惊地望着郭姨太,“你是说是陈姨太让你去害死雪素?”
郭姨太缓缓点头,“妾身不能有孕,雪姨太就算生下少爷又跟妾身有何关系?陈姨太那样得宠。却膝下无子,只有二小姐一个人。她怎能不着急,不害怕?何况二小姐又有嫁给旁人做续弦,陈姨太为了阻止这桩婚事,也为了自己的野心,步步都在谋划着成为后院正夫人。这些事情老爷应该也有所耳闻,只要一想便能明白。”
“陈姨太当真该一死!”这句话像是从郭姨太的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寒意与恨意。
苏富泽怒气攻心,一口鲜血涌到了嗓子眼。
陈家堂亲下午来见他的时候,还在劝说他。陈姨太是做了一些错事。但错不致死,还求他看在多年情分上保住陈姨太的性命。
他被一直蒙在鼓里,要不是郭姨太来见他,他也许真的会去求皇后饶过陈姨太一命。陈姨太为了正室的位置手段用尽,而他却像个无比愚蠢可笑的傻子!
苏富泽第一个念头竟不是取了郭姨太的性命,而是阔步从她身边走过,打开书房的大门唤来了管事。
管事一路从前院赶来,就看见立在书房面前脸色阴沉如铁,浑身戾气吓人的老爷,“你现在就带人去凝香楼。将陈家的人赶走。她若不可走,你便让小厮将她带来的东西全都扔出去。再去告诉陈姨太一句,等孩子生下之后,我会亲手结果了她的性命!”
俞管事见老爷嘴边的血迹,心中大骇,到底发生了何事,竟引得老爷如此动怒?不惜大半夜地赶人走。
俞管事不敢多问,生怕引火烧身。赶紧应了下来,就领人去了凝香楼。
说起来,郭姨太是跟他最久的女人。苏富泽转身看了一眼她跪着的背影。哑着声音对门外的苏夕颜道:“将她带下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富泽轻咳不断,半弯着身子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