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雪足足持续了五天。
连日来的雪天让天气骤冷,也让地面湿滑泥泞不堪。除了孩童们不亦乐乎的玩着雪堆着雪人,许多人的心情都低落了不少,期盼着能重见烈烈阳光的那一刻。
待到天气放晴,大家俱都松了口气。
庄氏一大早就让丫鬟把被褥拿出来晾晒,吩咐婆子们继续清扫院子及早做好准备,免得等会儿雪化了后院子里没法让人走。她又叫了两个人去寒兰苑,和二太太说一声,多要几个火盆和一些炭过来。
现如今是化雪的时候,比起下雪时更要冷冽几分,不多点火盆的话怕是熬不住。虽说刚刚进入冬日,但冬季的气息已经开始浓烈起来。
待到这些都吩咐完,庄氏就回屋查看着这几日蕙兰苑的账目。不多时,遣了去寒兰苑的小丫鬟跑了回来,将郑氏的话说给庄氏听。
“二太太问太太,说是‘几个火盆’、‘一些炭’,究竟是多少个火盆、多少炭?”
一个这样回着,另一个则惟妙惟肖的学了起来,“二太太说了,这一大家子人,每一个院子需要多少都是要好生记在册上,半点马虎不得。如今各院的已经按人数派了出去,若太太想要再多一些的话,不说明白了,她怕是有些为难,不知到底给多少才合适。”
庄氏听闻后,差点没把自己手里的那只湖笔给捏断了。
四房刚刚回京不久,屋子里多年不曾住人,透着一股子阴凉气。还没住热乎呢,这就下了雪。所以如果按人数来算的话,蕙兰苑需要的取暖之物定然要比旁的院子多一些。
可偏偏郑氏非要卡着这一点不放。想必是因为六姑娘在花艺上输给了四姑娘不服气罢。
庄氏心里冒着火,却还好歹能够记得临行前郦四老爷特意叮嘱她的,少说话,多想想,莫冲动。她气了郑氏一会儿后,倒是没多说出什么气话,与身边的丫鬟芳桃道:“你们让人拿了银子去外头买些炭来。若是老太太问起来了,就说咱们要不到东西,只能自己去买了。”
芳桃就有些为难。这样做实在是明着和二房做对,忙在旁低声劝着。
庄氏是个直来直去的,口上做了让步已然难得,若让她行事再让步,就有些难了。
这时门帘晃动,郦南溪行到屋里来。
庄氏瞧了一眼跟在郦南溪后头的芳玲,忍不住说道:“多事。”但是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儿,她怎么也没法继续板着脸了,与郦南溪道:“她让你来你就来?”
“我之前就想来母亲这里顽,已经走到了半途,刚巧碰上的。”
郦南溪笑着回道,看见庄氏一脸不悦,就朝芳桃看了一眼,问她究竟有何事情。
芳桃看庄氏没有阻拦,便将刚才的事情讲与郦南溪听。
郦南溪听闻后挨在庄氏身边坐下,挽了母亲手臂说道:“娘这样可是得不偿失。二伯母是遣了人来好生问您的,您若先做出不合适的举动来,反倒要被二伯母揪住了错处。”
庄氏刚才已经有些恼了,只不过火气没处发而已。见郦南溪来安慰,就把心中的怨气说与她听,末了又道:“我若这次让她拿捏住了,岂不是次次都要低头?咱们这回可是要在这里过年的。怎么着也得让老太太知道了她的小心眼儿才行。”
旁的时候就也罢了。如今正当竹姐儿她们姐妹几个一争高下的时候,哪里能够让得!
老太太不喜欢旁人到面前去哭诉,她就转了弯儿让老太太知道。
郦南溪看庄氏气极的样子,不由莞尔,与庄氏道:“母亲生气的时候不如多想想爹爹。多想他一想,许是心情就好起来。”
庄氏横了郦南溪一眼,“想他那个老顽固作甚。”语气却是开始放软了。
郦南溪叹了口气,说道:“若非爹爹执意带了我们去,这些年怕是更加难过。”
她这话一说,庄氏便有些怔忡。
当初郦四老爷外放的时候坚持要将她和儿女们带走,就是不愿她在京城受这些难为。
思及此,庄氏终究是和缓了神色。
夫君疼爱她,她总也要顾及着他些才好。好不容易回趟京,总不能将关系搞得太僵。
郦南溪见状说道:“母亲就算想让祖母知道,也没必要用这个法子。若是惹了老太太不快,得不偿失。”
庄氏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如两个女儿能够沉得住气,就与郦南溪道:“就你鬼主意多。莫不是你还有旁的法子?”
郦南溪喊了芳玲来,“你去祖母院子里和红梅她们说说话,顺便问问平日里祖母院子里需要多少炭、多少火盆。记得多说几句,说仔细点儿。待到她们问你为什么要提这些,你就告诉她们,咱们这里的炭不够用,但是二伯母要个确切数字,咱们不知该给多少才好,就想循着老太太那边的例、比起老太太的来再降一些。”
芳玲虽然看着闷声不吭的,可是做事很有自己的主意。
郦南溪知道这样吩咐她点到即止就够了。
果然,芳玲稍稍想了下就领命而去。
郦南溪四顾看看,说起了一直徘徊在自己心头的疑问:“罗妈妈呢?”
刚才她就觉得不对劲。若是母亲这般,素来都是罗妈妈就劝住了,断然不需要她过来。这回芳玲却是直接去寻了她。
庄氏这次答得有些含糊:“她今儿一早就去了你舅舅家,还没回来。”
郦南溪了然,定然是和那还没定下来的亲事有关系,便没多问。
庄氏查看着账册,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