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遂只好同方启瑞进殿。
殿内聆听吩咐的人,竟是房遗直和尉迟宝琪。二人就并排列站在殿中央,一个拘谨,一个不卑不亢,分寸刚好。
“此事便你二人走一趟,查清缘由后立刻报与我。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便先紧着你们这些子弟,可都不许丢你们父亲的脸。”李世民见李明达进门,便快速吩咐完,便打发二人下去。
李明达没听到前话,不知是什么事,倒也不好奇。每天她父亲分派下去的国家大事太多了,哪容她一一去计较。
尉迟宝琪见到李明达,有些激动。偷偷瞄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提,暗暗和李明达打了个招呼。不过公主就是公主,并未看他,直接把她无视过去了。
尉迟宝琪转而去瞄房遗直,这厮到底和自己不同,遂学着房遗直,乖乖地赶紧退下。
李世民看见李明达后,肃穆的脸上立刻浮起微笑,忙招呼她过来,问她可从苏氏那里再问到什么没有。
“我让大哥和她见了面,最后作别一下。”李明达道。
李世民立刻会意李明达的做法,赞其聪慧,让她继续往下说。
“多说了不合适,不说不安心。还是那句,没实证的事,不好开口乱讲。”李世民是她的父亲,却也是一国之君,所以在回报这方面,李明达觉得自己谨慎一些最好不过。
李世民愣了下,对李明达道:“此刻你我是父女,没有君王公主的身份。你胡乱讲,阿耶也就随便听听,不当真。”
李明达这才应承,把苏氏和李承乾在东海殿的对话复述给了李世民。这是李明达宣称派了人偷听的,还可以说一下,但李承乾在金水河与穆胥塬的话,李明达却是没办法复述。
李世民听后立刻痛骂苏氏不贤,李承乾痴蠢。“这叫什么事!一个太子,一个太子妃,好好地夫妻,非要闹得分崩离析互相折磨才甘心?”
李明达接着道:“阿耶,您说一个人要真对另一个人好,就比如阿耶宠我这般,总归能让人感觉得出来,对不对?为什么嫂子没察觉出来,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李世民心下一沉,心底泛起一丝疑心。会不会是李承乾对苏氏的话只是哄骗,以他的头脑,该料到东海殿附近会隔墙有耳。若李承乾用情为假,那他如此费心的一番说辞,倒真耐人寻味。但刚刚听兕子复述李承乾之言,却有诸多细节可表其对苏氏的情深,听着又不像是假的。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对了,我记得大哥身边好像有个侍卫叫穆胥塬,传闻说他记性很好,可过目不忘,厉害到连十年前他家门口那棵树上长几片叶子,他都记得清楚,是不是真的?”李明达接着对李世民道。
“过目不忘有些夸大,但穆胥塬的记性确实好过常人。”
经李明达这么一提醒,李世民恍然想到,那些细节李承乾完全可以从他的随身侍卫穆胥塬那里得到,稍微总结一下,杜撰编个深情的故事哄骗苏氏,也不是不可能。但若这个‘可能’真成立,便可以坐实李承乾身上确有秘密,且苏氏知情。而今苏氏落难,李承乾因怕苏氏嘴漏,便就如此大费周折地欺骗其感情,以图堵住她的嘴。
若真如此,李承乾的城府也太神了,而这件秘密只怕也是个令他也会震惊的事。
他的嫡长子,兕子的亲大哥。李世民预料到李承乾极有可能存谋反之心后,心顿然巨痛,也有此可想兕子若面对这样的真相会有多难受。这件事绝不能让兕子再深查下去,但这孩子只要在太极宫内,必然免不了想要关心她大哥的事。
李世民遂立刻想了个主意,对李明达嘱咐道:“你嫂子的事既然已经查明,咱们让她受到该有的惩罚便罢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你大哥他虽伤心难过,但到底是一国太子,只要他心系国事,这些儿女情长终会过去。”
李明达点点头。
李世民见她安安静静,不表太多,心里更她疼,“其实阿耶不想让你看见这些家丑,遇见而今这境况却也没办法。你总要长大,要自己面对一些事情,阿耶便是帝王,也不可能处处护你周全,你该明白要时刻警惕,要自己保护自己的道理。
今你见了这些尔虞我诈,这些腌臜,是也该明白,人心有善有恶,本就如此,便是自家人也逃不过。
事来了,我们只要好好处置,也终究会过去,没什么了不得。如四季更迭,冬来花落了,总会有春来花再开的时候,懂么?”
“兕子明白。”李明达点头受教道。
李世民欣慰地笑,他的女儿总是如此聪慧,明达事理,一直不负他的宠爱。
“近来发生的事多,加之刚好你姑母来信说身子又不大好。我听闻安州有一灵安寺祈福特别灵验,便想你去一趟,一则替我大唐祈福;二则探望一下你姑母;三则也刚好去一去你身上的晦,保佑你日后平安顺遂,再不要有什么坠崖之类险事惹阿耶为你担心。”
李明达明白父亲的用心,一一点头应承,随后告退。
不久之后,李明达就在屋内听到正殿那边,李世民吩咐属下从即日起监察李承乾,并要他们每日将东宫所有异状全数上告。
次日,李明达听说苏氏自昨日起不吃不喝,便又去见了她。
苏氏目光涣散,蹲坐在前脚,谁都不看,谁都不理,便是听说李明达来了,不过是多眨眼几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