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把顾景放在他腰上的手取下来放进被子里盖好,白佑澜不甘心地亲亲抱抱摸摸,这才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洗了一个时辰。
还没让人加热水。
寒冷有利于保证头脑清醒。
头脑清醒的白佑澜摸着自己皱皱巴巴的手指,真心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真的很努力了。
站在走廊吹冷风的四皇子殿下内心一片寂静,正在想要不要请一个得道高僧给自己讲讲经,清心寡欲的那种。
然后被突然出现的长风吓了一跳。
“殿下,”长风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佑澜,“边境急报,北漠突袭摘星关,情势危急。”
摘星关得名于附近的摘星岭,据传是一位fēng_liú才子途径此地,见草原之上骤起山峦,诗兴大发笔走龙蛇,盛赞此处可摘星揽月,摘星岭由此得名。
此地是东辰疆土最北端,虽说险峻,却也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倘若北漠有心,摘星关只怕已是危在旦夕。
其后三百里平原沃土,无险可守。
“备车,”白佑澜按着眼角,“进宫。”
他同赫连台戟素有盟约,每年秋收掠夺他们无伤百姓,他私下允商队来往两国。北境大半是谢峤旧部,他又有威信在此,赫连台戟不应该不知会他一声就擅自动兵。
皇宫。
宫门外车马汇集,还有朝臣陆续赶来。白佑澜和白佑澄领在前头,一个闭目养神,一个面露忧虑。
“皇兄,”白佑澄愁眉不展,向白佑澜靠了过去,低声说道,“我外祖刚刚派人来告诉我,要我挣下此次出征,好立战功,以揽民心。”
此话不假,白佑澜在百姓之间的威望,基石便是他数次打退北漠。
白佑澜瞥了白佑澄一眼,抿着嘴不说话。柳瑞的算盘打得好,可他也不是什么人人揉搓的软柿子。
“但是我不想去。”白佑澄没看白佑澜的神色,低着头接着说,“北境的将士不见得会听我号令,上下相疑是兵家大忌。况且战场瞬息万变,我只会纸上谈兵,这般重任交付于我,我实在是…担不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白佑澜咬着舌尖,他隐隐猜出白佑澄的意思,“八弟,你什么时候这样妄自菲薄了?”
“这是不是妄自菲薄皇兄应该比我清楚,”白佑澜终于肯抬起低垂的头,眼睛发亮,“史书上因为外敌入侵而亡国的朝代何其多,大敌当前,皇兄你比我合适的多。外祖为我谋划我很感激,可是这是关乎家国的大事,外祖他怎么能只顾一人之利?”
白佑澜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突然觉得他父皇人不怎么样,起名字的水平倒是高超。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在这遍地污秽的皇族,他这个八弟,简直澄澈得格格不入。
“你想说什么?”白佑澜不自觉地直了直脊背。
“想让皇兄放心,”白佑澄弯了眉眼,笑得灿烂,“皇兄尽管在前方大展宏图,这朝堂之上,有我替你守着。明枪也好,暗箭也好,我绝不会让人在背后给皇兄一刀。”
相似的凤眼里,刻满了郑重其事。
白佑澜忽然笑了出来,他仰起下巴,点了点面前的朱红色大门:“皇位呢?这可是次绝佳的机会。”
“不要啦,”白佑澜语气轻松,少见地增了几分俏皮,他望向重重墙壁之后那把尊贵的椅子,“我这段日子一直、一直在想,才想出来,我真的不适合那个位置。外戚干政是大忌,但要我对外祖下手…”
白佑澄转过头,笑着摇摇头:“我下不了。”
不管怎样,那始终都是教导他、护着他的外祖啊。
“如果不能根绝,还是我远离比较好。”白佑澄轻叹,“我一出生就追着皇兄的脚步的,拼命地往前赶。虽说旁观者清,可反倒是我这个一直跟在皇兄后边的人最明白,皇兄比我合适多了。”
“你不恨我?”白佑澜挑眉,想了想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就不怕我登基以后斩草除根杀了你?”
“局势所定,自然不恨。”白佑澄冲白佑澜眨眨眼,狡黠一笑,“我比不上皇兄,可是皇兄也未必能杀了我。”
“哼,”白佑澜哼笑,拍了拍白佑澄的头顶,“走了,进宫。”
昱明十五年春,北漠犯我边境,前太子白佑澜请战。帝允,命其三日后出征,于万安门设宴送行。宴中,八皇子敬酒三杯,祝四皇子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岷隆城。
岷隆城和临风相去不远,快马加鞭不过半日。不过皇宴这种东西向来最能拖时间,等白佑澜一行人赶到时已是黄昏。
“在此歇息一晚,”白佑澜勒马,“注意摘星关那边的战报,有消息即刻来报,不得有误。”
随行的士官领命而去,带着三千兵卒去城外兵营。这些人手当然不够,等他们到了都州,那边已经集结的六万兵马才是主力。
岷隆的郡守早早算到白佑澜赶路的时辰,此刻还没关城门。等四皇子一行人入了城,就带着人急匆匆迎上去。
“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下人也是老实忠厚的,殿下尽可休息。”郡守小步趋着挤到白佑澜身边,小声说道,“殿下,今日早些时候有人拿着您的信物来,说等您来了让人带您去见他。下官不敢怠慢,将人安置在了衙门里,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让本殿下见他?”白佑澜眼尾一挑,“把人带过来,本殿下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郡守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