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后出宫门。
沈重捋着花白的胡须,大笑,笑声里带着嘲弄的意味:“祁大人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吧?”
“今天?哪天?晴天?雨天?”
“祁大人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重眯眼,眼里闪出精光:“若是往日,想必祁大人定是要逼得帝王就犯。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祁大人还是夹紧自己的尾巴。”
祁学谦浑不在意:“一个酒囊,一个饭袋,凑在一起还能反天不成?”
“你……”沈重捋胡须的手陡然一紧,枯瘦的手背显出青筋。
“沈大人可别所想,我说的不是您。”
一句话把沈重的话又堵回去。
祁学谦的车轿先到,他上车轿之前,挑衅式地瞥了沈重一眼。
沈重的手又是一紧。
“畜牲”望着原处离去的车轿,他狠狠骂出声。
前来迎接的小厮听见他的骂声,“扑通”一下径直跪在地面,磕头不止:“老爷恕罪,我并没有拖延,老爷恕罪。”
听见声音,沈重把目光转回到这小厮的身上,蔑视一笑:“果然是当畜牲的命。”
小厮忙笑道:“是是,能给老爷当畜牲,也是奴才的福气。”边说着,他成凳状跪在马车前,请沈重上车。
沈重踩着他的后背,稳稳当当地上了马车。
小厮的谄笑却始终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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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学谦的软轿,平稳地朝着祁府前去。
空气里忽的传来一阵甜腻的香气,他想了想,呵止轿夫。
跟在他身旁的刘泽奇,即刻作出警备的姿态,掩护着祁学谦下轿,他紧张地低问:“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嗯”祁学谦不在意地应了声。
“请您吩咐”他抱剑行礼,戒备的姿态却表明他的谨慎,仿若只等一声令下的出鞘之剑。
祁学谦上上下下地摸索,蹙眉:“钱。”
“钱?”刘泽奇以为自己没听错,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钱”语气肯定。
刘泽奇一愣,收起警备的姿态,无语地把携带的碎银两和铜钱掏给他。
想了想,他还是吐槽道:“下次借钱,别弄的气氛这么紧张。”
祁学谦不自主地想,我没把气氛弄紧张,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所以他回答:“是你太笨。”
如果这人不是自己的好友,刘泽奇恐怕就直接上手把银子抢回来了。
可因为两人相交多年,他还不得不跟着祁学谦,护卫他的周全。
刘泽奇真想替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祁学谦拿着铜板,走到名为“百花蜜”的糕点店前。
糕点店的店家是一位老人,她的眼神和听觉似乎都不太好,本来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但因为小辈都在做糕点,所以她就帮忙售卖。
生意很火爆,三三两两的顾客挤在店门前,一个拿完糕点之后,另一个接着拿。
祁学谦缓步上前。
递上铜钱的客人们纷纷收回手,往前冲的都快步后退。
深红色的官袍,足以表明身份的尊贵;再加上脸颊的疤痕,稍微了解点朝廷事务的人都能猜到他的身份。
他站在店家门前,端详着花花绿绿的糕点。
老人家眼花,也不了解他的地位,慈祥地笑道:“您要些什么?”
他按照自己感觉随意指了几种。
老人按照店里的习惯,把他要的每种都用包两份,笑呵呵道:“我和我儿子儿媳才刚到京城,日后还要望您多多照顾生意。”
说完,指着他选的糕点介绍:“这是梅花糕,这叫青团,这是如意糕……”
最后一起递给他:“来,您拿好,总共四十文。”
祁学谦数清楚钱数,一手递给对方,一手接过糕点,然后转身上轿。
等到车轿走远,一位布衣对着身旁的人嗫嚅:“天人之姿。”
那听的人却是个屠夫,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天什么人什么姿,几天前他还抢劫了我妹夫的店,现在这世道,这种……都没人管管。”
屠夫本来想直接骂“混蛋”,但想到周围人多口杂,于是便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