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音。
傅恒吓了一跳,手僵硬地伸着,更是不敢落下了。
这头福灵安方才出了个动静,一旁的福隆安立刻心有灵犀地咧了嘴,“哇——”地一声哭起来,小小的人儿,哭起来的动静就如同小猫一般,声音不大,挠得人心痒痒。
傅恒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魏璎珞的眉头皱了皱,傅恒怕吵醒了她,两只手诚惶诚恐地抱起两个孩子,用别扭僵硬的动作一步步挪到了外间,“青莲,快去叫乳娘来。”
青莲瞧见自己少爷抱孩子的动作差点笑出声来,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在傅恒的怀里,傅恒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紧张得额角的汗都快冒出来了。
好在乳娘很快接了过去,青莲眼看着傅恒如蒙大赦一般地出了口气,背过身偷偷笑了。
“你笑什么?”傅恒瞥了青莲一眼。
“我笑少爷,平日里挽弓穿杨,多重的弓都轻松拉开,两位小公子没多少分量,偏您抱得……就像抱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青莲笑道。
傅恒一时间哑口无言,枉他还曾当过一世的阿玛,抱孩子这种事还真是头一遭。
“青莲多嘴了,少爷莫往心里去,”青莲良心发现赶紧安慰这心思重的少爷,“少爷你也歇吧,少夫人这里有我伺候便可。”
“璎珞醒了便去叫我。”
“是,少爷。”
宫中皇子出了天花,整个紫禁城都惶惶不安,是为了主子担忧,也是怕自己也染了那九死一生的病症。
长春宫封了宫,除了每日里送些吃食衣物,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除了令嫔。
“主子,奴才求您了,再不能往前去了,这天花染了,是真的要人命的!”小全子跟在令嫔身后,恨不得上前把人给拽回来。
“只到长春宫门口,远远地给皇后娘娘请个安也可。”令嫔执意不肯。
“主子,主子,不行啊!皇上都下了旨封宫了,您可别去了。”小全子努力劝着令嫔。
眼瞧着令嫔的身影便踏进了长春们,远处突然闪出了明黄色的衣角来。
令嫔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几步。
路口转角处,一个人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同样惊慌的李玉。
“嫔妾给皇上请安,此处恐于龙体有损,恳请皇上移驾别处。”令嫔福身请安。
“你也知道此处危险,为何还要来?”皇帝的声音低沉,面色如水,自从七阿哥病倒,长春宫封宫,皇帝变得喜怒无常,暴躁易怒,身边的人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个闪失丢了脑袋。
“回皇上,嫔妾惦记皇后娘娘和七阿哥,不得亲见,总是担忧。”令嫔道。
皇帝的眸子在令嫔身上落了落,“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皇后会知道的,回去吧。”
“是,嫔妾遵旨,也请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摆了摆手,站在远处静静地凝望了长春门的匾额良久,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走了。
令嫔待皇上远去了,才款款起身。
“主子,咱回吧,皇上都说了。”小全子不放心,生怕自家主子继续往里走。
“回。”令嫔点了点头。
***
十二月二十九,晴。
“额娘,初一的贺岁大典,您说皇后娘娘会出席吗?”魏璎珞靠在床头,满面愁容。
“会,她是国母,这种大典,她必须参加。”老夫人拍了拍魏璎珞的手,“你仔细将养身子,不要忧思过度。”
“我也好想进宫去看看……”魏璎珞垂首,眼底微润。
“别哭,月子里掉眼泪,你是想跟额娘一样老了变成瞎子么?”
“额娘少唬人,您的眼睛早就好了。”
“近日又有些模糊得厉害,到底是老了,什么都不济了。”
“额娘,是璎珞的过错,您日日担心皇后娘娘和七阿哥,定然偷偷落泪,还要过来安慰我……”
“一家人不说这些,你养好身子便是,我老眼昏花不济,以后这个府里还得有你来打点。”
“是,额娘放心。”
“今日宫里想必热闹,傅恒定要忙到下半夜才回来,你早歇了吧,我和如玉守岁便得。”
“额娘也早歇吧,今日府中有四少爷和如玉守岁,别熬着您了,明儿还要进宫呢。”
“行了,我知道。”
老夫人说罢,起身便要走,只见门帘一掀,傅恒走了进来。
“这个时辰,你怎么回来了?”魏璎珞看见傅恒的神情,心中无端端地一惊,“莫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魏璎珞的直觉,总是很可怕,可怕到她一旦猜到,便没有办法瞒住她,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能将人的心思一眼看透。
“初一祈福国运,其他的贺典一应取消。”傅恒声音艰涩道。
“为何?”魏璎珞被一种不好的预感侵袭,心底里生出丝丝凉意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