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是普通侍卫,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皮甲,墨卿依旧能一眼认出那绝对是从军营中出来的士兵,且必定是精兵。而那群“山匪”,同样也不是普通山匪,看样子也是精兵,如果山匪都有这水平,那朝廷也早就没了。
沉默的厮杀,残肢随处可见,血腥味浓得几乎要凝成了血雾。
墨卿早已看到无动于衷,这种埋伏,几乎每日都有,一次比一次难缠,不仅有精兵,还有那群不依不饶的东瀛杀手在其中。
她只看到,扶苏的面容越发冷淡。
收拾好残局,侍卫重新聚集,护送两人上路。
在前面一些,就是盛京城郊的夫子镇了,若是走快些,也许入夜就能入京。
“阿九,他们到哪了?”扶苏在马车里垂首翻阅这几日源源不断送来的密信,朝驾车的陆九问道。
“主子,他们应该入夜能到。”
扶苏看了一眼即将沉入青山的日头,在心中飞速推算。
墨卿这几天很安静,她无聊就翻话本,她走之前陆翎送了很多好看的话本给她,顾及她的年龄,这些话本里的故事倒是很浅显易懂,她也就这么凑合着看了下去。
至于扶苏的身份,与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她已经没多少兴趣了,左右也不会害她,也就懒得查下去了。
“七七。”扶苏忽然唤她,“今夜不要乱走,只能在我身边。”
墨卿心下微微一动,面上依旧滴水不漏,乖巧点头应下了。
今夜?一路上这些直奔扶苏而来的山匪强盗都是想至他于死地的,过了今夜扶苏就会入京,幕后之人就不能再如此明目张胆了,今夜怕是会有一场激战。
低调朴素的马车快而平稳行驶,两旁的侍卫驾马跟随。乍一看去,这与普通的车队没有什么区别,十来个侍卫,一辆马车,再普通不过的搭配。
天色渐暗,前方是一道深幽峡谷。
这条路并不是官道,这道峡谷名为羊肠峡,似是被战斧猛然劈下,形成一道极其深幽高耸的峡谷,谷道两旁的山岩山石嶙峋,挂着许多动物的风干尸体,远远望去甚为吓人。
这条路虽险,走的人却不算极少,因为这是入京最近的一条近路,而此地也恰恰是山匪群出之处,官府屡屡派人围剿却毫无效果。
要是入京的路上死在这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墨卿想,她大概知道扶苏为什么选择走这条路了。
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只会隐忍的人。
月上东山,冷冷月色三三两两落在深幽逼仄的峡谷里,呜呜风声似哭似泣,幽怨诡异。那些风干的动物皮囊挂在峭壁上,被凄清月色一照,仿佛活了过来。
峡谷中草丛影影绰绰,车队一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奇长,唯有那幽怨风声与车轮的轱辘声。
行至羊肠峡中段,谷道方向一转,形成了一个十分狭窄的转角。
风似乎大了一分,峭壁上的风干野兽皮囊摇晃着,更是渗人。
扶苏当即抱着墨卿破车而出,身形似朔风回雪,清逸无比,转瞬就已落在峭壁的一块凸出岩石上。一支羽箭呼啸射来,直指扶苏脚下岩石。
他淡然一跃,几个来回间已是落到对面峭壁,手上一翻,剑已出鞘!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剑,却又蕴含着所有剑术至真至纯路数,然后往上挑出!
剑锋刺入了风干的野兽尸体,殷红鲜血顺着剑身无声滴落,染红了冷清月色。
与此同时,从峭壁中跃出的不只是潜伏已久的“山匪”,还有一路上从未出现过的十个长风骑。
原本护送在马车两侧十余个侍卫再加上十个长风骑,二十余人落在峭壁的另一端,冷冷盯着峭壁另一端上密密麻麻的“山匪”。
扶苏粗略一数,至少有一百多人,而这只是峭壁上的。一回头,方才进来的路已被持刀而立的黑衣人所封死。
“太后热情,在下叹为观止。”
扶苏漫不经心挥去了剑端的血,抬首看着对面峭壁上为首的山匪,忽然浅浅淡淡笑了。
他动了。
一簇血花从一名“山匪”脖间飞起,直到死去,他依旧没能反应过来,那个人是怎么来到他身边的。
厮杀瞬间开始,沉默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只是无止境的厮杀。
月色依旧冷清,扶苏在月色与峭壁的阴影中忽闪忽现,如月下留人性命的剑客,剑剑见血,一击必杀。
无数的羽箭、刀剑随他而去。在刀枪剑雨中,扶苏又是间不容发猛一侧身,数十只羽箭射入他身旁的岩石,一缕墨发悠悠落地,看得墨卿心中微微一惊。
太后是下了狠心要将扶苏置于死地,这群杀手的实力绝不比扶苏带来的精兵要差,或许还不比长风骑,但肯定不会比长风骑差到哪去,如果不能尽快脱身,伤亡必定是扶苏这边的。
陆九与陆三将一柄长剑舞得水泄不通,护着扶苏一路往羊肠峡的另一端赶去。
墨卿紧紧抱着扶苏的脖子,一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