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宇实在很想弄清楚陆婷婷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精神状况，因为有搜查令，他便翻动了所有可翻动的地方，包括抽屉，包括电脑，包括上了锁的橱柜，但是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家的住处，没有一个精神病患者可能收集的任何怪异不正常的物件。

骆宇对林警官说：我现在完全不是把陆婷婷当成病人在对待，当不起。她是一个对手，强劲的对手。如果这次不能把她定罪，恐怕以后还会发生案件。一个人聪明到她这样的地步，是绝不会收手的，以后再有人得罪她，恐怕下场比廖容和伍明亮还要惨。甚至，如果我们再追查下去，她会把我们当成目标对象。《沉默的羔羊》你看过吗？汉尼拔就是类似的例子。

这话把林警官吓到了。

四个小时后，他们离开陆婷婷的房子。

搜查过程中陆婷婷不在，之前警察到达她家的时候，打电话通知陆婷婷说要搜查，她正跟哥哥一起陪母亲看病，赶不回，好像也没有要赶回来的意思，只冷冷地说随便你们。

两个人关上门慢慢往楼下走，走到三楼，看见丁雪家的门半掩着，里面好像有人在。便敲门进去，丁倩正坐在沙发里哭，抬着一张惊惧而茫然的脸。林警官走近的时候，她看着他，用手指了指冰箱。

这个动作很明确，但动作里的意思，林警官和骆宇都不太明白。他们走到冰箱前面，拉开上面的门，只有些普通的饮料水果。再拉开下面的门，抽出冷冻箱的抽屉，里面搁着一块用塑料袋包着的肉，那肉……

丁倩的嗓音发颤，又尖又惧，像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她说：那块肉，是好些天前，小雪上公安局报警说伍明亮失踪的前一天，我从楼上陆婷婷家的冰箱里拿来的！那几天小雪的心情不好，又不肯跟我说为什么，我没办法，每天下班就来陪她，那天她说饿了，又说不想出去吃，我本来想去买菜的，可她说楼上陆婷婷家冰箱里应该有菜，让我上去拿。小雪有楼上的备份钥匙。我就上去拿了那块肉和一些菜下来，以前也经常这样的，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下来的时候，我男朋友正好带了外卖回来，于是就没做饭，扔在冰箱里没管了。第二天，小雪就跑到公安局去报警，之后的事情乱糟糟的，谁也没心思在家里做饭，就……就……就一直搁到现在。刚才我去看小雪，她跟我说、说……

丁倩说不下去了，捂住脸开始哭，那哭声，刀一般锋利，把空气割得一寸一寸，稀薄极了，三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鉴证科的同事赶到丁雪家带走了冰箱里的那块肉。

林警官和骆宇留在房子里陪丁倩，那边结果不可能这么快出来，这边丁倩又离不得人，只好陪着。林警官本来想送丁倩回她自己家的，但丁倩不肯，怎么都不起身，骆宇了解这种瘫软状态，就让她先坐着，只不时观察一下丁倩的反应和表情。

林警官心里像打碎了一千只啤酒瓶，到处都是碎片，动一下就扎得冒血。他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去接受丁雪是杀人凶手的结论。所有事情都摆明了真正的凶手是陆婷婷。可是没有证据，真的一点证据都没有。哪怕刚才的那块肉就是伍明亮的碎尸，也不能证明陆婷婷是凶手，反而更加重了丁雪的嫌疑。肉是在丁雪的冰箱里发现的，你说你是从楼上拿下来的，用什么证明？怎么证明？鉴证科的人对陆婷婷的冰箱做了血迹试验，结果虽然没出来，但估计是不容乐观的。到头来还是要了丁雪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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