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东西!”
谢离要她做的事,自然是窃盗。
每隔几日就有一次任务,从院内偷到院外,从市井小户到高门深宅,任务越来越难,东西的价值也越来越重,不过也会给两三日供她察探地形,谋划准备。
这次谢离说了十一个字,字字嵌入心底。
永宜坊,秋鱼园,紫金玉脂瓶。
☆、番外—琢器
星月俱淡,万物无声,永宜坊的夜巷传来了四更的梆子。
秋鱼园是一方古园,数年前被一位离乡多年的富绅买下做了归老之所,据说富绅家资巨万,异常豪阔,府内有无数珍品。夜深时,高墙外抛进了几块香肉,护院的恶犬追至,兴奋的啃咬,一种特殊的麻药随之被吞入,表面看恶犬依然奔跑如常,实则已变得嗅觉麻痹,反应迟钝。
一个影子静悄悄潜入了园内,沿着踩好的路径避过巡哨,直奔后院一幢不起眼的石屋。屋外有八名守卫,打着呵欠在闲聊,完全没发现石屋侧墙的高窗旁附了一个影子。
高窗不大,镶有数重铁枝,十分坚牢,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半柱香后铁枝无声的断了,影子轻烟般化入了屋内。
石屋不大,内置一些不起眼的杂物,穿夜行衣的胡姬摸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微光打开一枚方盒一吹,无数细小的粉末飞散,附在地上显出了痕迹,前人留下的脚印和手印清晰可辨,让胡姬寻到了一块石板,掀开正是一方暗道。
她顺着暗道潜下去,行了十余丈又一道铁门,上有数重铁锁紧封。胡姬小心的逐一解开,剪断锁后勾连的铜丝,避过所有引发警讯的机关,终于踏入了藏宝的秘室。
然而翻过所有搁架与锦盒,她仍然寻不到目标,心底不免急起来,她捺住心焦重新细察,直至扭动壁上一盏铜灯,石壁机关牵动,赫然现出了一方壁函,内里的物件被明珠一映,现出宝光,正是她寻索而不得的紫金玉脂瓶。
宝物已现,却不可轻得,壁函被精钢栅严封,扣着一把无匙锁。这种锁少见而奇特,锁身并无锁孔,必须以拇指、食指、中指的运力相适方能开启,极是玄妙。
时辰一分分流逝,胡姬额上渗出了汗,稳住情绪拔弄了许久,指下终于传来一震,秘锁弹开的同时,外间一声轻响,几乎冻住了她的骨髓。
她一把抓住玉脂瓶揣入怀中,飞快的向外冲去。
铁门已经在闭合,仅余拳头宽的余缝,她全力撞上去,门后的人猝不及防,被劲力震退,给她冲出通道,正碰上石室内的数名守卫,亮晃晃的刀迎面砍来。
石室狭小,刀光横砍直斫,夹着怒骂令人心惊,她的窃行已经暴露,更不知外面是何等情形,心慌意乱之下,拼着左臂受创,寻得隙缝夺身冲出,一出屋外就受到了更多围攻。
秋鱼园的护卫武功出人意料的强劲,一人当头劈出两掌.另一名滚身飞斩下盘,同时后背也有人袭来,胡姬失空一跌,以毫厘之差避过了攻势,她的短匕即将划过一人颈脉,却迟疑了一瞬,冷不防给背后的敌人扑近,一拳击在肩头,生出裂骨般的剧痛。
她强忍着疼踢开来袭的钢刀,短匕闪电般翻削,逼出空隙飞身而逃,一口气提到极至,甩得后方追兵落了数丈,眼看要纵出园外,突然一张大网兜头而来,将她裹在了网内。她拼命挣扎,然而粗绳绞着铁丝,短匕根本斩不开,数个护卫围上来,一脚窝心踹来,她痛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带着绞网摔落下去。
她以为自己会被递送官府,绑上刑场当众凌迟,然而秋鱼园的人没有这样做,而是动用了私刑。
蛇一般的皮鞭,湿巾覆脸的水刑,错骨分筋的剧痛,人们用各种严刑逼问她的来处,等昏过去又用冰水浇淋,威胁要用铁锯磨掉她的手脚,用烙铁烫尽她身上的皮肉,嘲笑她的笨拙和狼狈。
她恐惧得发抖,死死咬着嘴,被尖锐的痛楚凌虐得几度昏厥。
可怕的折磨仿佛是上天在惩诫她的大意,她千万次的后悔,千万次的恨自己犯错,害怕下一刻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更怕牵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不可以死,她要照顾师父,世上只有她知道的秘密,绝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的存在。
极度苦痛的时候,她的意识变得模糊,恍惚看到师父在微笑,温和的唤着阿落,她踉跄扑上去,想抱住师父的腿,留住世上唯一会对她笑的人——
师父、师父、师父——
一声声默念似乎能给她带来勇气,支撑着她艰难的苦熬,三天比三年更漫长,她又饿又冷,气息奄奄,用刑的人终于累了,室中只剩她一个人。
她聚起最后的力气,颤抖的手指尝试解开枷锁,或许是师父的护佑,她成功了,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护卫刚踏进来,被她疾扑过去,用铁链圈住来人的咽喉,扼得对方昏死过去,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呼号。
这人后方隔了十余步还有几名守卫,没想到前头已经生变,被刑拷了几日的囚徒脱逃而出,她一撞一顶,像一只发狠的小狼掀翻了两个,余下的人猝不及防没能拦住,被她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