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飞的厮杀,带着一种诡异的从容停在了一旁。
刀疤脸觉出异常,一个眼色,数名黑衣人冲马车包抄而去。
车帘一掀,露出一个俊美的青年。
左顷怀一刹那瞥见,汗都激出来,也顾不上思索这人怎会出现,忘形的厉声叫喊,“大哥快走!此地危险!”
刀疤脸一讶,桀笑道,“原来是兄弟?这可是妙极,正好凑成一双。”
左顷怀大急,一疏神险些给人斩了手臂,他胡乱猛挥几刀,正待冲过去护卫马车内的青年,突然莫名的眩晕起来。眼前的一切奇异的摇晃,他的膝盖一软,扑在地上拼命用刀支着身体,仍抵不住强烈的混沌,在彻底昏沉的最后一刹,仿佛听见了人体扑坠与刀剑落地的声响。
左顷怀确实不是唯一倒下的人,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接二连三的厥了一地。
马车内的青年倚窗一瞥,面上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冲近车边的黑衣人都不动了,保持着奇怪的站姿,仿佛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控。
刀疤脸连声喝令,只得到了一片可怕的安静,他骇然细看,才发现这些寂立不动的下属已经成了惨白的死人,大张的眼眶沥下两行鲜血,说不出的可怖。
刀疤脸蹿起了一身冷汗,疾身要退,然而他的腿仿佛成了两根木头,无形的麻痹沿着血脉蔓沿,一股阴寒直入脑髓,他的眼珠蒙上了一层红雾,只余舌尖含糊的一颤。
“你是——”
☆、烽火路
左顷怀倒的时候极不甘心。
他从小苦练枪术与兵法,如今王都蒙难,重责未竟,却死在一群叛党手中,还搭上了路过的兄长左卿辞,实在冤得没法说。他很清楚左卿辞在父亲心中的份量,哪怕这个儿子少小离家,任性不羁,并不肯与之亲近。
对这位名义上的兄长,左顷怀一直很羡慕。
纵然他做了嗣子,唤左侯为父,得了多年的关怀教养,却从不敢如左卿辞一般恣意挥霍父亲给予的一切,那是血脉相系才有的无尽宽纵,假如兄长被他连累丧命,不敢想父亲将是何等悲恸——
左顷怀在混沌中百念杂生,依稀感觉身下轻晃,一睁眼发觉自己居然在马车内,一旁的左卿辞神情极淡。
“大哥?”左顷怀猛然坐起,牵动了伤口,疼得脸都变了,兀自紧张的张望车外。
左卿辞大概看不过去,道了一句,“秦尘将那些人驱走了。”
左顷怀确定了并未遭擒,骤然放松下来,不免又有些疑惑,秦尘是左侯送给左卿辞的侍从,但竟有如此厉害?敌人有数十人之众,怎么也该是一场恶战,左卿辞看来气定神闲,衣角都没乱。“大哥怎么会到宿州。”
“偶然途经。”左卿辞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打发了问话,“你为何来此?”
“我受命而行,去往边塞。”左顷怀觉得有些怪,不过对兄长也不隐瞒,习惯的摸了一下怀里,面色骤变。
左卿辞长眸半敛,将一只锦盒置在案上,“是为送这道密旨?”
左顷怀还当东西落在叛逆手中,一见大喜,打开检视火漆未动,才算放下心。
左卿辞轻飘飘的甩出一句,“不必去了,冯保是叛逆一党,就算递去千百道密旨,金陵不破,他是不会率大军回转的。”
大军迟迟未返,朝中都疑消息被逆党截断,左顷怀受御令突围而出,就是为将秘旨送至冯保手中,此时被一语道破,惊骇非常,“大哥怎会知道这些?”
听出猜疑,左卿辞神色不动,“不必担心,我并非逆党,送人路过而已。”
这道旨意送不送得出去毫无意义,他顺道过来验证一下猜测,唯一的意外是没想到密使居然是左顷怀。细想也不奇怪,左顷怀任羽林卫,常在天子身侧,对边塞也相当熟悉,确是合适之选,只是这样一来就多了点麻烦。
左卿辞扶案的长指轻叩了两下,道,“边疆去已无用,金陵给叛军锁围,顷怀待如何?”
他的态度高深莫测,敌友难辨,左顷怀惊疑不定,半晌才道,“我既已受命,总不能半途而废。”
左卿辞又浇了一瓢冷水,“这一路必有追截,你走不到边塞,就算侥幸赶至,明毅伯是否附逆也难说,要是正好撞上逆党,一条命就白送了。”
左顷怀有无数疑惑,然而也知两人并不亲近,左卿辞既不愿说,问了也得不到真实的回答,他摩挲着血渍斑斑的军刀,片刻后道,“圣上以御令相嘱,数百兄弟以血肉护我突围,我不知大哥为何而来,只知自己为何而去。生死事小,我只求不辱使命。”
左卿辞的眸中掠过一丝冷讽,“你没想过逆乱因何而起?是谁让武卫伯、冯保、威宁侯这些人踞于高位?而今的乱相无非是有人自作自受。”
左顷怀又一次被惊住了,赶紧道,“大哥这些话以后绝不要再说,给外人听去就糟了,朝堂上的事不宜多言,我等只能尽力平抑叛乱,让世道重归太平。”
左卿辞似笑非笑。
左顷怀顿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