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墨不善表达感情,她说不出“你和我才是最好的朋友”类似的话,不过她知道高卷卷现在最需要什么,于是伸手把她从座位上拖起来,飞奔到楼下小卖部买干粮去了。
这因陆飞的缺席而导致的不愉快之中,夏语墨无故被高卷卷吼了一通,高卷卷更是受了不少委屈,唯独始作俑者——陆飞置身事外浑然不觉。
这大概就是上天对同龄男生和女生之间最明显的差别待遇吧。
后来,高卷卷没多久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又嬉笑着追随起了陆飞。然而,寒假里献出的“初吻”完全在她的计划之外,她连想都不敢去想,在这人来人往的场所里,陆飞在鲍瘦猴的推搡之下吻上了自己的嘴唇。她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觉得自己几乎要“一命呜呼”了。但事情过去之后,她回味着突如其来的幸福,又忍不住要与人分享。而她只是偷偷告诉了两三个女生,全班便都知晓了,这给陆飞带来了又一波挥之不去的困扰。
每每想起那个猝不及防的“吻”,陆飞总要忍不住抬起胳膊擦拭一下嘴唇,还会不自在地用手掌给脑门扇扇风,好缓解那满脑门的燥热。
五月末的时候,有一场免试生的推荐考试——这名头念起来就别扭。整个年级大约有十个名额,一个不落地落到了a班学生的头上。被选中的幸运儿要提前参加一场考试,考好了就可以被区里最有名气的一所重点高中录取,而比这个更让学生们流口水的是近在眼前的福利,就是像f班那些被职技校提前录取的同学一样,潇洒愉快地度过初中的最后一个多月就行了。
夏语墨的成绩一直以来都不差,每次考试的总分通常都能挤进班级前十,而陆飞的成绩则像是过山车一般,时而挤进前三,时而又坠到二十开外,与他整个人的形象倒颇为符合。相对他们两人而言,高卷卷的成绩要寒碜许多,初三分班后,高卷卷在一众高手之中,越发觉得学习力不从心了,用老师的话说,这个机灵的姑娘尽是把脑子用在一些花里胡哨的事情上去了。
所以,这推荐生的名额中,夏语墨多半能摘得一份,高卷卷则铁定无缘了,至于陆飞,成绩显然是次要的,关于外地学生的中考政策才是首要参考。虽然说推荐生的推荐规则里并没有撇去外地考生,但是各种考试文件堆叠交叉起来看,外地考生多半还是没有必要参加这一场推荐考试的,说白了,即便参加了也许只是浪费了一个名额。
在这变幻莫测的未来面前,陆飞总是一挠头皮就忘了烦恼,但一见夏语墨就又愁上心头——要是再也见不到夏语墨,那日子该有多单调啊。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陆飞看夏语墨的背影看得更专注了,每当女生们要排练舞蹈的时候,他也总是主动出现在观众堆里,时不时地挖苦奚落女生们几句,而他不再敢单独提起夏语墨的名字,好像是生怕夏语墨被什么豺狼虎豹叼去了似的。
女生们选择练舞的时间不是在体育课上就是在放学后的黄昏里,陆飞时常躺坐在她们练舞场地的边上,拿胳膊肘支着身子,懒懒地瞧着她们。他就像是一下子变了性子,陡然间变得有些沉默、懒散,总是垂着眼皮,满脸不屑地瞧人。谁都以为他是为高卷卷才如此高频率地出现在观众席堆里的,因而常常兴奋地窃窃私语着,讨论着“好浪漫”之类的话题。然而,每当排练结束,高卷卷提着录音机要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黄昏里,女生们的舞蹈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虽谈不上专业,却也很出彩,本来嘛,这个年纪的女孩们蹦蹦跳跳一番,哪有不好看的道理。就连四肢僵硬的夏语墨,也已经能跟上大部队的节奏,跳得有模有样了。高卷卷抹着汗,一边偷瞄着陆飞的一举一动,一边向众人宣布:“我们的舞总算排练完啦,下周一要全校选拔,大家说说穿什么好呢?”
“穿裙子!”底下有男生举手起哄道,他们一个个不是挂在单杠上就是在草坪上翻滚,活像猴子。
女生们本来就打定了主意要穿裙子的,但一听男生们这么提议,却忍不住要嗤之以鼻一番:“哼,裙你个头,我们才不穿呢!”
“谁要看你穿了,”底下那男生回敬那呛他的女生一番,补充道,“夏语墨、卢珊珊、张玉穿就好啦,够我们看啦!”
他点了几个班里长得好看的女孩的名字,意图明显。他这番话,让其余没有被点到名的女生有些尴尬心寒,但他并未察觉,只是沉浸在自己机智回呛的自豪感里。
这男生的这番话,激起了身旁一些男生的好奇心:“对对对,我们从来没见过夏语墨穿裙子,夏语墨,你就穿吧!”
话题从“选拔赛穿什么”变成了“拜托夏语墨穿裙子”,这让夏语墨十分窘迫,她摇了摇手,不自然地摆着酷:“我衣柜里可根本没有裙子。”
“我见过夏语墨穿裙子!”底下的观众堆里,有个男生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话,“她穿裙子可好看了。”
这不加掩饰的赞誉正是出自陆飞之口,他曲着腿,胳膊架在膝盖上,痴痴地瞧着夏语墨,脸上扬起久未示人的得意笑容。他的脸正对着夕阳,金色的余晖印得他麦色的脸庞更加灿烂,发际的汗珠和双眸的目光闪闪烁烁,而那鼻梁之下的黑影,那脸颊两旁利落的线条,那微微滚动的喉结,在这一刻将他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