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说了句“不用了。”,随即劈手把手机夺过来,将照片按了删除键,随手将手机大力砸向了一旁的桌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冯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道:“殷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殷山越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弯腰从湿漉漉的地面上捡起来冯顺手机的残骸,从里面挑拣出来一片小小的存储卡,直接掰成了两段,语气平常:“手机以后我再赔你个新的,现在,滚。”
冯顺看着自己的手机,眼睛发红,咬牙切齿地把话憋回去,从牙缝间挤出来几声不成调子的“好”,不知道殷山越发了什么疯,只安慰自己这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即使祝归宁已经被他在殷山越心里塑造成了一个下贱胚子,任何一个男人勾勾手指,祝归宁就会像只闻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凑上去。
不管冯顺滚没滚,殷山越坐在塑料椅子上面,僵硬得仿佛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
……其实从照片出现开始,后面冯顺再说了一些什么,殷山越便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心很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人刚刚认识”还有那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上。像是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不安慰和违和感通通因为冯顺的一番话而露出马脚,随即掀翻开来,暴露在日光之下。
殷山越这才惊觉,两人满打满算不过认识两天,自己的全副心神居然就这样被对方牵动了这么多次。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节奏一直被祝归宁把控着,如同一锅温水,将殷山越按在里面慢慢地炖煮。对方极会演戏,知道做出来一副什么模样最能够勾起他的同情心,而且不止一次地用虚假外皮来博得庇佑保护,就连两个人滚上床,殷山越现如今回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像是能够蛊惑人心,每每对上他,殷山越必定败下阵来,输得一败涂地。
殷山越如同一个终于从迷梦中清醒的旅人,恨不得急急忙忙地摆脱这片属于祝归宁的泥沼。他心里惶急,并不全是因为冯顺说了什么,更多的是对于自身奇怪改变的烦闷与焦躁。
这很不寻常。
殷山越想起来那张照片,心头像是藏着一簇无名火,叫嚣着“我不信”,想要去揍冯顺一顿,又想及时止损,抽身远离他和祝归宁之间的是非。
冯顺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个谎言,但是每每想到祝归宁在自己身下绽放的那些风情有可能同样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过,殷山越胸腔里便会燃起熊熊的无名火,恨不得将一切燃烧殆尽。
但是谁又想得到?能这样挑动他的心弦思绪,令他一颗心悬在高空,随时可能跌落砸碎的人,却是在昨天,两个人才见过的第一面。
殷山越攥着一手的手机碎片,平直的眉毛打了结,眉间的沟壑很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分毫无法抽离。
……就在这个时候,祝归宁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了,看到冯顺低着头站在殷山越身边,脸色难看的模样,眉头一紧。
“哟,这不是咱们宁宁吗?”没等祝归宁开口,居然是站在一旁的冯顺率先发现了来人。
他一直没走,也不知道站在原地想了些什么,如今看到祝归宁从食堂门口走进来,手里面还提着一个做工精细的布袋,暗暗嗤笑一声,装作热心的模样,开口说道:“怎么的?是不是你妈又叫人送爱心午餐来学校了?”
祝归宁没理他,把布袋子放到餐桌桌面上,推到殷山越面前:“要不要再吃点?”
殷山越看着他的眼神和脸色都很古怪,让祝归宁心脏不由自主的沉了沉:“怎么了,不想吃吗?”
冯顺见自己的挑拨居然颇有成效,刚刚因为手机被摔的怒火平息了一点,两步跨到了祝归宁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行了,你也别在这里碍着我们殷哥的眼,我和我弟找你有点儿事,过来聊聊呗?”很是熟稔的模样。
祝归宁漠然:“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冯顺心里生气,却依然摸不准殷山越的脾气,因此也没有太放肆,捏着祝归宁肩头的手暗暗用力,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你想不想知道,我刚刚跟你的‘救世主’说了点什么?”
祝归宁心里“咯噔”一声,有一些慌乱,连忙拉起来殷山越摆在台面上的一只手,没头没脑地说:“他骗你的。”
冯顺这个人他知道,心胸狭窄,报复心很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殷山越现在的脸色明显很不好,也不知道之前冯顺跟他胡说八道什么,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殷山越抬起眼,朝着祝归宁的方向看过去,把对方脸上少有的急切尽收眼底,连冯顺说了什么都不问就急着辩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祝归宁被殷山越眼里面的怀疑击伤了,瞳孔缩了缩,很不可置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