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只小小的蜘蛛,一圈又一圈的织着网,那般的淳朴而自然,我突然想起了师父说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修禅,而佛祖与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佛祖能够乐得自在,吃便是吃,乐便是乐……其余的什么也不计……那一刻我才忽然顿悟,原来我一直要放弃执着,这本身就已是一种难以察觉的执了……”
东郭站在一边,似乎也没有听懂,只拍了拍释己肩膀,“你高兴就好,能放下再好不过,兄弟为你开心。”
谷夏也微微笑了笑,“我送走了那么多兄弟,你是最有智慧的一个,想想自我认识你也是几十载过去了,今日你能想通,就已是最大的好事,咱们就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说罢哈哈大笑,屋里几十号鬼魂,也跟着哈哈大笑。
子虚拿来酒水,“这可是我在皇帝老儿的酒窖里偷的,今儿个咱们开封,给和尚送别!”
众人又齐声称好,有人拿来酒碗,每人倒了一大碗,还是谷夏先起了头,“释己,我们生前不曾相识,死后却在此处相遇,你我兄弟一场,今日兄弟们送你上路,愿你忘记前尘往事之累赘,重新开始,咱们有缘再聚!”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朝着释己敬去,“有缘再聚!”
一碗酒水下肚,却没人再说话了,释己冲着各位笑了笑,竟转瞬化作一缕轻烟,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云棠瞧着这一幕,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她终于明白了谷夏说的,原来人死后灵魂的形状真的只是生前执念,没了执念便没了形体,只化作一缕轻烟,遁入轮回去了……偷偷看了看谷夏,也算是神色如常,原来他就是这样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友人的……
这头送走了释己,那头又要赶去和李连送别裴凤章。
此日晌午过后,郊外十里长亭。
裴凤章背着包袱,郑重地给云棠和李连行了个揖,“我与二位萍水相逢,却得二位帮助,这才得以脱险,凤章在此处郑重谢过二位,若是有他日需要裴某的地方,裴某必会倾力报答!”
云棠忙叫他收回这话,她要他什么报答?李连倒是没接这茬,只点了点头,“看裴公子书生打扮,可要来参加春闱?”
裴凤章谦虚笑了笑,“裴某不能免俗,自是要来的,真是庆幸在长安遇见二位,希望待我再次来时,两位还如今日这般,不再多说,咱们那时再会!”
云棠也颇为伤感,但比起释己他们,好歹还有重聚的时候,也眉眼带笑点了点头,“好,咱们那时再会……”
道了别,裴凤章这才翻身上马,驾了一声,绝尘去了。
☆、大暑
云棠现在是个无业游民,或者说是个吃闲饭的,从她自大牢里头出来,上边的人既没说叫她官复原职,也没说叫她去别处,上边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不过她现在觉得这样“得过且过”也蛮不错,毕竟触碰过死亡边缘的人才知道能好好活着是多美好。
所以今日大暑了,大家都在各忙着各的,唯有云棠一人,躲在屋子里啃着西瓜喝着酸梅汤,一边拿着个芭蕉扇扇风,一边跟谷夏说话儿。
“孙茹死了,玄同子也死了,这事算是有了了结,可坏就坏在解不了小田的心结,林画兰那时候到底为何要推小田下井呢?”
又忽然想起小田若是了了心结就也要走,大概是那日她太过震撼,这几日释己的那场离别场景常常浮现在她脑中,她有些想不明白,“鬼爷,放下就真的好么?就像季大哥,他直接放弃了转世,只为记住今生这点痴迷,就这样,大家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放不下就放不下,谁也不离开谁,这样不好么?”
她的心思谷夏了解的很,他也曾经这样想过,可后来他明白了,虽是仍带着离别之苦,却不再去纠缠于此,他弯了弯嘴角,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笑,手摇着装酸梅汤的茶盏,“云棠,相濡以沫到底是不如相忘于江湖的……”
“可……我虽爱老庄,却不会事事顺之,若是感情到了深处,宁愿相濡以沫……我也不愿将之忘记。”
谷夏抬了抬头,这次是真的勾嘴笑了,“所以说,人各有志,与其事事尊崇圣人,不如随心而已……”
云棠算明白了,他总是这样,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却又不诋毁别人的,所以这样的人最受人欢迎,你跟他聊天也觉得舒服,再去偷看他侧颜,也是足够俊逸,也不知生前迷倒了多少花痴少女,穿着呢……好像总是差不多,既然形是执念所化,那该是生前就喜这样穿,料子好似是极好的缎子,纯色的布料上绣着团花暗纹,再加上身上的沉香味道,不似特意弄上去的,倒像是淡淡的熏香,日积月累地熏陶出来的,熏香……只有闲的没事的王公贵族才会熏香,这是云棠第一次开始疑惑,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谷夏接着喝着酸梅汤,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小心思,微弯了弯眉,也不说话,只抿着嘴笑,把话题引回正轨,“你不觉得此事还有猫腻?”
“什么猫腻?”云棠刚刚从走神中回来,一时还有些发怔。
“我是说,那孙茹还是有猫腻,你觉得她便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