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看着，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能到嘴边的却一句都没有。

“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很残忍，很可怕？”萧陆离笑了笑，转头看我。

我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呵，虞乔，你还真是”萧陆离嗤笑了一声低下头，“你直说也没什么的，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也不对，我生在一个那样的环境里，或许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关于该隐的故事吗？”

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问。

“该隐？”他说的，难道是在b市的美术馆，曾经给我讲的那个圣经里面的故事吗？

“记得，怎么了？”

我皱着眉，不解的看着他。

该隐因为嫉妒，而杀了自己的弟弟亚伯，最后被神诅咒了，而被流放的故事。

“那可不单单是圣经里面的故事呢。”他看着我笑笑，接着又再次将视线，投放在面前的场景里。

萧陆离的意思我不懂，还未等我说什么，眼前的画面再次转动了起来，小陆离被父亲接回了家中，在一间古香古色的书房里，男人像是炫耀一样的，把他做过的事告诉一位老人。

“不错，不亏是我萧家的子孙，就不能被女人牵绊住。”华贵的红木座椅上，萧家老爷子穿着一身白色暗纹的唐装，看上去十分的严肃，眼神在看向自家孙子的时候，却自觉柔和了许多。

小陆离抬头看着萧家老爷子，似乎很害怕的模样，躲在了自己父亲的腿后。

“陆离。”见他这般模样，男人低头，用眼神冷冷一扫，小陆离咬了咬嘴唇，怯生生的从父亲的身后走了出来，小声的唤了一句。

“爷爷”

“呵呵，好，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老宅这边吧，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孙子，我可是要亲自教导的。”老人伸出手，摸了摸小陆离的头，似乎很满意的笑了两声，“你那个次子，就随意好了。”

“父亲您说的是予离吗？”小陆离的爸爸迟疑了一下，问道。

“嗯，那个孩子，我见过一次，太过娇弱了，到底是跟在女人身边长大的，就随你的便吧，行了，出去吃饭吧，陆离第一次来老宅，你带他一起去。”

“是，父亲。”

萧老爷子，我曾经在斗法会上见过他一面，也就是梦境中的这个老人，萧陆离的记忆，一层层的被我拨开，我看到他接受了萧家的历练，从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到满是鬼屋的房间中去，到练习画符练到手都肿了，然而，往往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去总是能停留在他的弟弟，萧予离的身上。

萧予离，那是一个很让人心疼的男孩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和陆离相似的容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我一开始不懂，为什么萧陆离会这么关注他的弟弟，然而，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却对现在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是悲哀，还是可怜的情绪来。

两年后，在萧陆离六岁的时候，他再次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予离，而为了防止弟弟的尸体被人发现，他甚至将弟弟的尸体丢进了炼尸炉，炼尸炉，顾名思义就是炼化尸体的地方，而被炼化的尸体，就连魂魄都会灰飞烟灭。

“为什么？我和你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你可以在爸爸妈咪的怀里撒娇，而我就必须要经历各种折磨？”

“哥，哥哥，不要！”

“我们两个都是萧家的子孙，你却过的比我幸福，予离，别恨我，要恨，就恨这该死的萧家，是他把我变成了魔鬼！是他，让我感觉到嫉妒，和愤恨！”

看着画面里，已经完全黑化掉的男孩，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你真的”

我都说不出话来了，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萧陆离给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是相处之后，我发现害他人还是蛮不错的，但是，之后的经历证明，他却是不是一个好人，然而现在，当我发现他深埋的记忆之后，我发现我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萧陆离，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一个魔鬼。

场景还在继续，男孩杀了弟弟之后，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黑色的阴气，就连他的眼睛也变成了全黑的颜色，我觉得喉咙很干，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脑子里，也不断回想婆娑曾经说过的话，心中黑暗的缝隙越大，荧惑就会破壳而出。

荧惑

小陆离身上的阴气越积越深，而他的本人，却丝毫都没有察觉，脸上留着弟弟的血，他呆呆的站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黑影在他的身边凝聚成形，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她看着小陆离，最后开口，叫了一声。

“主人。”

所有的画面，到这里就消失了，世界又恢复成白茫茫的一片，我站在萧陆离的身侧，拳头微微的握在一起，心脏也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突然开口，走到我的面前，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看，嘴角勾画着一个邪肆的弧度，像是罂粟花一样的，带着罪恶的味道。

“很可悲，也很可怜。”我抬眸看他，“就算你的妈咪，是你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杀的，可是，你弟弟呢，就因为你承受了他从来没有承受过的东西，所以你就”

“那又如何，凭什么世人都过的这么幸福，而只有我，却在黑暗中苦苦挣扎，为什么只有我，过的这么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