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你出来。”
毫无回应。
倪胭黑了脸。
自从上次白石头说这个世界让她自己好好玩不要再喊他,他竟然真的再也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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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越来越严峻。原本以为不过边界几个小国不知天高地厚挑战兵强马壮的胥国皇威。却不想,几个月战役下来,却发现几个小国虽然兵力比不上胥国,但是一整套作战计划完备。不,不是完备,简直堪称完美。
明明是不同的国家,配合起来竟然天衣无缝。
国与国之间的联盟从来都是包含着自己的小算盘,然而几个小国的联盟居然能够毫无破绽。
相传,几个小国中出现了一位轮椅军事,料事如神,偏偏几国国主都听他的调兵作战之计。这人不知是哪国人,能让几国国主言听计从,一时之间引发无数好奇。
倪胭越来越喜欢靠在窗前美人榻上,听春来喋喋不休地讲着战事。春来的表情和语气已经从看热闹到震惊,再从震惊到惊惧。
倪胭探手伸出窗外,接过今年冬日的一片雪。雪花慢慢在她掌心融化。
一个本就聪慧有能力的人,被逼入绝境,肩上扛着仇恨和责任,学会隐忍,又毫无畏惧,苦心筹谋十五年。
他若归来,怎能不搅得天翻地覆。
倪胭舌尖舔去掌心的雪水,吩咐:“准备一下,我要去天牢。”
春来不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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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老鼠吱吱地叫着,丝毫不怕人似地大摇大摆地出现。
扶阙一身雪色的白衣早已染成淤泥之色。他坐在牢门前,握住脏兮兮的栅栏门柱,不知道多少次跟狱卒说要见陛下。
狱卒喝了些酒,开口前先打了个酒嗝,才说:“国师大人,您也别为难咱们。嗝,陛下对你已经法外开恩了,没要你的命,你就安生待着呗。说不定战事告捷,大赦天下就把你给放了。现在啊,你就别摆国师的谱啦。”
另外一个狱卒焖了一口酒,咧着嘴说:“国师,小的不是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去睡陛下的女人啊?”
扶阙滑坐下来。他长发凌乱,几乎遮了大半的面容。月色从牢房上方小小的四方窗照进来,照出他脸色的灰白。
在他身旁是刚刚摆好的卦象。
事情比他预想得还要严重。或者说,夷潜的能力和目的超出了他的预测。
他是胥国的国师,他当为胥国着想。可若胥国国势当真和天意相背,他何尝不懂改朝换代是历史向前推进的正确轨迹。
然而最近一次又一次的卦象,占得夷潜要的东西并不是改朝换代。卜象让扶阙越来越心惊。
夷潜要做的事情,他必须要阻止。
倘若他现在不是被关在天牢里,而是人人遵从的国师,又怎能让胥国的战事一败再败?
事到如今,他怎么能不知道这是一个阴谋。这是夷潜将他困在这里的阴谋。
明明早就知晓美人计,偏偏自己心甘情愿走入计中。
苦笑过后,扶阙撕裂早已染脏的衣摆,划过指腹,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字字用力,写进一片忧民肺腑之言。
肮脏凌乱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他异常平静的脸,堆在血迹斑斑的衣摆上。
“神、神女!”
脚步声逐渐靠近,两个喝酒的狱卒见到来人是倪胭,皆是吓得双腿发软。
倪胭摆摆手,说:“你们下去。”
两个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倪胭虽然得宠,可是这里毕竟是天牢,是不能出任何问题的天牢。
倪胭轻笑,随手一挥,两个狱卒瞬间两眼一番昏倒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倪胭走到牢门前,蹲下来,望着扶阙的身影,微笑说:“半年不见啦,我的国师大人?”
尾音轻轻上扬,带着点软软的娇媚。
“为何费这么大的力气,你和夷潜直接杀了我岂不是更简单?”扶阙抬眼,平静地望向倪胭。
狱中光线昏暗,扶阙整个人都隐身于暗处。
“我也觉得杀了你更方便些。可夷潜说过念在你每年灭族策之日去夷香河祭祀,他不杀你。不杀你,也不会纵着你帮胥国。所以他给了你生的机会,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就不知道了。”
扶阙点头,道:“把我的生死推给陛下,很好,设计得很好。”
倪胭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点调皮,说:“我的国师大人,如果我说那一日夷潜跳窗的时候故意留下你的衣襟我事先并不知情,你可信?”
扶阙隐在暗处,倪胭却在明亮的地方,狱中为数不多的光照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容貌也温暖起来。
扶阙沉默了半晌,才说:“你当劝劝他,不要因为复仇而酿成更大的错。”
倪胭笑笑,伸出手来,温柔地用纤细的手指理着扶阙脏乱的长发。她一边给扶阙梳理长发,一边慢悠悠地说:“瞧瞧,我的国师大人怎么浑身脏兮兮的。这头发也乱的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