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奇百怪的人群几乎同时涌入会场,伴随着音乐随心所欲地起舞,好像一锅沸腾的五颜六色的巫婆汤。无数金色的蝙蝠在半空中盘旋,喷吐着长长的橘红色火焰,上千盏杰克南瓜灯挂着蜘蛛网漂浮在空中,发出诡异的蓝光。
跳累了就坐到周围的圆桌上休息,没有任何两张圆桌上摆放着相同的装饰;饿了就随心所欲地到礼堂一侧的摆满食品饮料的长桌上取食,每一种取之不尽。
派对几乎从一开始就进入高潮。几个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擅自分享了偷偷带来的火热威士忌,烈性的酒精释放了积蓄已久的狂热,会场的空气中开始流动着微醺的气息。连日的劳累,吉尔不小心喝多了啤酒,脸颊酡红,在舞池的正中央纵情跳舞,十二码的绸缎裙幅旋转飘拂,火红的石榴石流光溢彩,闪亮的鞋跟轻快地点着地面,摩擦碰撞发出窸窣的轻响。旁边的男生看的目瞪口呆,把黄油啤酒洒在了胸前的衬衣上。
裙裾翻飞,彩带飘扬,蝙蝠喷出的火舌点燃了放在南瓜灯中的爆竹,绚丽的烟花在人们头顶绽放,落下的灰烬变成五彩缤纷的萤火虫,从十二面各不相同的波斯水银镜前成群结队地飞过。
罗森拉着优利卡的手,挤过拥挤的舞池,和男女学生会主席一样,消失在会场深处。
皮皮鬼飘浮在学生头顶,不停地泼洒黄油啤酒。被淋中的人也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帅气的男领唱不断向人群抛洒糖果,几个乐手已经站起来,伴随着音乐扭动身体。群魔乱舞,万众尽狂欢。
从舞会开场就溜进来的那个黑衣人依旧纹丝不动贴着墙壁坐着,绷得紧紧的身体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双眼睛,不断地在人群间搜索,时而又扫向挂着镜子的墙壁,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渴望的同时,又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这个时候找人可真不容易。”戴纳闷闷不乐地想,努力坐直,试图看到更大的范围。然而在混乱的舞池中找人实在是太不容易,更何况他还不知道那个人打扮成什么样子。只能在心里唉声叹气。
好奇心是可怕的东西,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冒着被人发现巨大的风险从宿舍偷来了礼服,混进了礼堂却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同学尽情狂欢。身处这样热烈的气氛中却无法融入远远比一个人呆在冷清的校医院更加痛苦。戴纳灰心丧气地准备离开,视线最后一次扫过人群边缘的时候突然凝固了。
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女生费力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看起来几乎有些狼狈。但身上的白色长裙依旧飘逸,没有一丝皱折,长长的头发依旧在头顶盘成一个典雅的髻,没有一络落下。只是看起来有点疲惫而已。她走到一张清静的圆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打开随身的手包,取出化妆镜,然后摘下了面具。
是克梅丽尔——他突然觉得心脏砰砰跳起来,他们的座位离得并不很远。
克梅丽尔对着镜子端详片刻,一只手解开发带,长长的头发一瞬间散落下来,披散在肩膀上。戴纳目不转睛直直地看着她,不由地看呆了。
不论是谁被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都是会有感觉的。克梅丽尔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扭头看向西周。这时候,奈斯特风风火火地走过来,“要饮料吗,克梅丽尔?真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这么久,”奈斯特说着,把手里的黄油啤酒殷勤地递给她,坐在了旁边紧挨的一张椅子上,身上的佩剑撞在木桌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谢,我实在太累了,我真的不适合跳这种快步舞,”克梅丽尔说,接过啤酒喝了一口。
“也许我可以去问问有没有舒缓一些的音乐?”奈斯特问。
“不必了,今天晚上我已经跳太多舞了,你继续吧,但我恐怕不能再跳了,”克梅丽尔说,摇了摇头。
不远处传来一声某种东西断裂的脆响,虽然周围很嘈杂但是他们听到了。克梅丽尔和奈斯特同时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那里除了几张备用的圆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把椅子的扶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断裂了。
巨型南瓜灯背后的圆桌旁。
“你真的不打算跳一支舞了吗?”带着海盗眼罩的男生侧过头问道。
“不打算,”旁边的女生不以为意,说:“你为什么不去呢?很多女孩期待和你共舞的,克莱德船长——潇洒的海盗,你会迷倒多少女孩儿啊…”
男生干笑了一声,说:“迷倒又有什么用?反正不能…”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半晌,又问:“难道你就真的打算一晚上都坐在这里看别人跳舞?”
“会被人看到的,太冒险了,”女生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卷着发梢。
“那为什么一定要来呢?明明可以两个人——”
“——很久没有参加过这么开心的派对了,看他们跳得真开心,”女生不客气地打断男生的话,仿佛没有听到他刚刚在说什么。克莱德脸色阴沉下来,向后靠在椅背上,面孔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中,不说话了。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很开心,”女生饶有兴趣地说,用下巴指了指礼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