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阳见许炽实在烦透了白露,假装刚才那番修罗场从没存在过,吊儿郎当地问:“炽哥,去不?”
看女孩子不如做数学题,许炽本想拒绝,但又不想与白露共处一室,于是在犹豫片刻后站起身子朝她挥挥手:“走了,拜拜。”
他的本意其实只是借着这个借口离开白露出门透透风,但岑阳一句无心之言让许炽决定跟着他们去,琴房好像是七班的场子啊”。
七班除了她,好像也没有人能称得上“超级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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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班因为要表演音乐剧,排练过程比其他节目有趣得多,打闹声和嬉笑声从没停过。
卢薇薇唱得累了,倒在椅子上往喉咙里灌水。练习了半个晚自习,她的喉咙又干又涩,如同被火烧,心里则苦不堪言,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词:后悔。如果早知剧这么艰难,她一定不会为了装逼提出这个建议,还当了难度系数最高的女主角。
她实在心疼自己快要报废的嗓子。
其他演员都休息了,只有温瑜与范宁宁仍在钢琴前练习。范宁宁的钢琴水平的确不怎么好,不过好在距离晚会还有一段时间,温瑜可以耐着性子把她教会。
“你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技巧或基本功,而是打心底里的不自信。”温瑜叹了口气,声音软软的,“不自信的心理让你经常在按键时迟疑,从而打乱整首曲子的节奏。其实你一直都做得很棒,不要担心。”
作为深知原著剧情的局外人,温瑜对眼前这个女孩子的遭遇一清二楚。在家庭长期的打压教育下,她已经丧失了正常的自尊和自信心,习惯于依靠别人,认为自己无论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功。
要想改变她的心态,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她必须慢慢来。
范宁宁低敛了眉,不敢看她:“可是……我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呢?”她放柔了声音,轻轻握起范宁宁的手掌。少女的手柔软得像一团小棉花,温瑜却敏感地察觉到,在她的手背上残留着几道没有痊愈的鞭痕,“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没有谁是无用的存在。有那么多人不懂得乐理,你能弹奏钢琴,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再说了,就算你真的在表演时弹错了音,极个别小小的瑕疵也根本不会被听出来。你要做的只有相信自己,不要停,一直弹下去,这样的话,其他人也就会相信你真的弹得没毛病。”
范宁宁不好意思地笑了,愣愣点头:“这个主意很好啊。”
“要想让别人信任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怀疑自己。”温瑜说着再度将手指覆上琴键,半垂了眼眸,“接下来要练习的是难度最高的部分,我先演示一遍,你认真听。”
沉重舒缓的音符随着她飞舞的指尖盈满了整间琴房,正在休憩的同学们逐渐安静下来,听着音乐惬意享受繁忙课业中短暂的闲暇时光。
当十班的男生们透过门缝看向琴房里时,便一眼望见侧身对着他们的温瑜。
她坐在钢琴前,腰身如一株纤长笔直的竹子,因微微低了头,洁白的脖颈从衣领中露出来,被灯光映成朦胧的莹白色,连带着少女清丽的侧影。
许炽呆呆立在门前,自她手中飞出的每一道音符都像一颗正中他心脏的子弹,他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
“怎么样,好看吧?”告知他们来这里的男生得意一笑,“真想在晚会上看她穿礼服弹钢琴的样子。”
岑阳给了他一记爆栗,压低了声音:“笨啊,这女孩是炽哥觊觎已久的小女神!”
“觊觎”不是个好词儿,但在岑阳的理解里,复杂到他几乎认不出来的词都是好词,他从来不记它们的确切意思,能偶尔用出来显示自己很有文化就行。
“炽哥?!”
男生丝毫没有正在偷窥的自觉,咋咋呼呼地大声喊了一句,在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后下意识退后一步。
然后撞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全体男生倒吸一口冷气,正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们这回是被坑惨了。
温瑜此时正好一曲弹毕,气定神闲地按下最后一个键,在听见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后好奇地侧过头。
许炽最高,又站在最前头,在钢琴未尽的余音里,他们的目光短暂相遇了。
第22章 夜雨
任谁抬起头看见一伙男孩子黑压压地出现在突然敞开的大门口, 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惊吓。卢薇薇被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喊:“你们——”
她习惯了唱歌剧时的高昂音调, 说话吐字也下意识把声线抬高, 加之音量又大,一时间吸引了大部分男生的目光。
然而这两个字刚刚出口,她的眼神就触到了人群中的许炽。卢薇薇对许炽怀有好感是公开的秘密,她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男孩子, 或许是因为他的模样恰好符合她对于梦中情人的所有设想,或许是因为他与循规蹈矩的其他学生格格不入, 显得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