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低沉的声音暗含着压抑的邪意,宛如恶魔的耳语,让人不寒而栗,只是虚表里的表情却依旧显得阳光而又温和。
因为那人畜无害的眯眯眼笑容,还有那嘴角若有如无的上扬,都仿佛在陈述着这人不可能说出那句满载着恶意的感叹,并且让人下意识的错误以为那是自己幻听的缘故。
而虚表里也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立着的双脚再次迈开,然后,将其背在背上,最后便悠然自得的走向不远处的电车。
这一刻,虚表里的背影显得宽厚而富有安全感,微升的初阳驱散了他身体表面残存的清晨冷意,只是那背后拖着的长长影子却依旧漆黑,仿佛阴冷得就连日光也能冻结。
就如这因为越升越高的太阳而越见短小的影子一般,虚表里内心所潜藏着的野兽也在不断地滋长。但它明明暴躁疯狂得想要冲破防线,掠夺一切,却又耐得住寂寞,在心里的最深处静静的磨削着爪牙,毫不掩饰的猩红之瞳冰冷的注视着虚表里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最佳的时刻,等待着虚表里心里最脆弱的那块肉被翻出来,然后狠狠的扑上去撕咬!
毕竟野兽它…渴望着被释放,同时也渴望着被接纳。
而虚表里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手扶着座位的椅子,将头瞥向车壁,然后闭上了那染上一丝猩红的双眼。
“呼…”
约莫一两分钟之后,虚表里才重新睁开了双眼,而将心中的悸动压下之后,他的眸子也再度恢复了清明,只不过不复之前的心态放松,他神色有些凝重,因为上一次出现情绪失控这种情况的时候,都要追溯到初二,也就是说上一次发病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毕竟随着他演技的炉火纯青,隐藏情绪,控制面部表情这种事情早已是小菜一碟。
但现在却毫无缘由的爆发出来,以至于自己一瞬间都没能控制好心神,差点暴露了那猩红得宛如血琉璃般的眸子。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神’搞的鬼?】
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虚表里基本可以认定这就是那个该死的存在搞的鬼,毕竟自从遇到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之后,自己预定的生活就开始偏离了轨迹,而且…
【那家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虚表里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自己一定落入了那个家伙,姑且管其叫‘神’的圈套,而至于为什么让虚表里找回真实的自己,而且还从这暗地里勾起他心中的悸动,大概是因为现在以好好先生示人的他并不适合做他的棋子而已。
说白了…
【就是需要另一个我来当你的垫脚石吗?】
笑容里带着冷酷,微微转头,残忍顺着眼角一转而逝,虚表里知道在那个神的眼里,现在的自己连垫脚石都不够格,只能算是祭品,为另一个我的取代而必备的祭品。
毕竟最了解自己的肯定还是自己,所以虚表里才会将自己原本的名字改为现如今这个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拗口的名字。
他早已知晓那个暴戾的另一个自我,但是他绝对不能允许另一个我被释放出来!不然,世界将会把他抛弃——
杀人鬼?的确是一个听起来很酷很爽的名词。但是,当他真的出现在现实里,出现在虚表里他所处的法治社会里的话,那绝对是无法被容忍的。毕竟谁会希望有一把达克摩斯之剑悬在自己头顶,还时不时的比划几下?所以到头来,就算自己恣意妄然,潇洒了一时,但绝对会在牢狱里,绝望一世。
而且倘若能逃离监狱,那一辈子也得东躲西逃,担惊受怕,和在牢里的区别也许就是多了那么一缕被枷锁套着的自由罢了。
但那种自由不要也罢!
所以,另一个自我…绝对不能让他被释放出来!
然而虚表里现如今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一人对他自己很了解,因为在他所不能得知的地方,还有一个亦或者一群幕后黑手在悄然注视着他,而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他们所认为的时机成熟,开始试探着,对着他这条鱼撒下大网。
这让他的危机感极度膨胀!
虽然不知道‘神’们为什么会将目光注意到他这个无名小卒,但这已然不重要,或者说对现如今毫无抵抗之力的虚表里而言,这并不重要。
他很明白,现在所要做的,不是苦思冥想,也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尽可能的跳出这场阴谋,就算不能成为棋手,也要作为旁观者作壁上观。
毕竟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站的更高了,才能够看清楚,才能尝试着用手去触碰。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这场谋划里,在不引起主谋们过分怀疑的情况下,谋取到足够的利益,并韬光养晦,等待着反击的时刻。
【那么,正好应着上学的原因,好好接触一下我的好朋友和他的好船吧。】
根本不知道‘神’们目的的虚表里现在的表现就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但是这样做的话就是犯了兵家大忌,所以在这种困境里,接触主角们就成了最后的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
毕竟谁叫那些装高冷的家伙不爱开口呢!这样的话,那就只好由我来主动出击了!
不过同一时刻,虚表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沉思的表情直接一顿,然后眉头紧锁,有些压抑着愤怒的看向窗子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并情不自禁的抚摸了上去。
而后眼神开始渐渐变冷,血丝也在他眼白里缓缓滋生,向着瞳孔蜿蜒爬去。
“我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