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月此时半躺在藤椅上,懒懒散散撸着猫,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周围除了青青,还有两个人。
此时,沈元夕竟然拿着纸笔在不远处的石桌上边写边记,而在远一点的地方,言域站在门边,神情纠结,一边瞪着沈元夕,一边又看向这边的殷素月,仔细听她说话。
而青青,不时和沈元夕交换神色,然后确定下一个问题。
“大小姐,你觉得武安侯是怎样一个人呢?”
“言域?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都是言域会的啊,他会做饭会弹琴,他还会给小姑娘扎头发呢。不过是怎样的人,这就说来话长了。”
谁知青青立刻追问:“那小姐就说说吧。”
“那我说个大概吧。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但那个时候他简直又恶劣又讨厌,还特别凶残。噢对,他那时候动不动就生气,气得狠了就嚷嚷要杀我,不过我都把他当做脑子有病,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哈哈哈,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眼睛都看不见,还天天和他对着干,真是很不容易啊。再大一些,他也还是讨厌得很,天天喊我丑八怪、死瞎子,一天到晚吵嘴打架打的鼻青脸肿,好像就没停过,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男孩子啊,天天和小姑娘打架,从来不饶人……”
殷素月回想起那些往事,说的时候还觉得好笑。可是除了她,剩下的三个人几乎都僵硬石化了,青青和沈元夕是不敢置信,言域站在门边,手抓在门廊上,指骨泛青,殷素月每说一句,就像针尖刺在他心上,可她说的都是事实,甚至还说少了,他不仅嚷嚷要杀她,还拿针扎她,拿匕首割开她的手腕,还给她喝了那碗汤,害她眼睛瞎了。
那些事虽已过去,可是都真实的发生,纵然他们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现在彼此相处融洽,可她的眼睛却看不见了。
少年时相依为命,彼此依靠,到后来的乍然离别,思念刻骨,如今,每当他想将心中的情意诉之于口的时候,看着那双暗淡无神的眼睛,他都觉得没有资格。
她是他乏善可陈的人生里唯一的光亮,可他却给她的世界带去无尽黑暗。
殷素月毫不自知,仍在继续,其实对于这些事,她根本毫不介怀,在言域最讨人厌的时候,她刚刚穿来,对什么都很新奇,完全不和他一般见识。后来几年,言域渐渐长大,她也只是把他当一个青春期的、别扭自尊心强的少年,心里可算得上弟弟。
直到如今,他二十岁了,长成了一个伟岸挺拔的俊美男子。外形赏心悦目,性格内敛沉稳,偶尔别扭的可爱。
“虽然他小时候讨厌,可是他长大一些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给我买的葡萄、送我的鞭子、还有专门带回来的小鸭子……唉,一个男孩子做这些,真是仔细又有爱心啊,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他就口是心非。相依为命的那几年,不知不觉中感情就很深了。这些年,他过得特别艰难,但这是我与他的秘密,所以这个就不说出来了。现在他长大了,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还会好多技能,真是让人嫉妒,我天天看着他,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之前被她那番幼时记忆砸的不知所措的三人,终于在神色各异的诡异宁静之后,迎来她毫不掩饰的夸赞。
这分明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吃。
听见她的发问,那边两人没反应,青青还有些迷茫,顺口接话:“在想什么?”
“在想总有一天,我要把他带回家!”
此话一出,三人皆又震惊石化。
还不待反应,殷素月又长叹一口气,“可惜啊,回家的路太远了,可能回不去了。”
青青恍惚道:“也不远,相府就在城北,不如问问……问问侯爷,应该是可以带回的,吧。”
听了青青的话,殷素月失笑,然后连连点头,戏谑道:“你说得对,相府就在城北,哪天我去试试,他若不从,就给他敲晕了抗走?”
吧嗒一声,不远处沈元夕的拍在门上,沈元夕叫了声“公子”连忙跟了上去。
青青低着头,似乎才回神。
殷素月什么都看不见,腾一下站起身,把腿上的霸王花丢开,嚎一嗓子:“你们!你们又背着我干什么了啊啊!”
*
今天殷素月很早就从武安侯府出来。最近这一连串窘迫尴尬事简直不能让人淡定,尤其是这次,三个人合起伙来戏弄她,可怜她什么看不见,还有问必答。殷素月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拉了青青就离开。
时辰还早,两人暂时不想回去,在街上闲逛,临近午时还去酒楼吃了饭。青青边走边给她介绍沿街的店铺,基本都是常见的衣服首饰铺子、点心小吃之类。
更远一些,靠近城东,有一间临街的花铺,店面不大但是种类齐全。殷素月还能看见的时候经常来这里闲逛,一品朱衣、墨荷绿云、火焰鸢尾……随处可见。最主要的是这里有她喜欢的白铃兰,这些铃兰花晶莹剔透,风一吹摇曳摆动像极了一串串小铃铛。而这种喜欢约莫是来源她腰间那串言域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