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着脸没表态。
很快,他们走出学校后门。
面前是一条嘈杂的街道,驻满各色餐饮店,大家顺口叫成小吃街。不过比起前门一堆店面不甚整洁的小饭馆,后门的餐厅人均消费略高,少有学生日常光顾。小吃街紧邻大片居民区,男生们爱来这,多半为了摸去潜在暗处的黑网吧。
好啊方沐海,你那么多花花肠子还敢教训我?
闹市的喧哗扑面,闻萤一边迟来地愤怒,一边环视周围,片刻察觉危险靠近了——不到十米的前方,两个女生正在探头探脑地寻找什么。
那是包曼盈的跟班,下手特别狠,尤其对付女生,完全不存在男生嫌没面子的顾虑。
她们比闻萤还小一岁,去年就退学了,家里多少都有些问题,早早出来混社会。
跟在后面抽烟的就是包曼盈,总爱穿宽松t恤和牛仔裤,胸前吊一块泰国佛牌。她头发剪得比林谨承还短,并没有打扮得多么稀奇古怪,大概过了那个年纪,相比之下另外两人简直是两根行走的鸡毛掸子。
包曼盈同样没读完高中,待过一年少管所,如今跟着妈妈收租。
小街一带的自建房基本对外出租,有几栋是包家的,其中便包括闻萤一家生活的那栋。
闻萤每月都能见到包曼盈,她上门来收租,账算得很清楚,可赵姝萍总想占点便宜,要不就央着抹去零头,要不连买打火机和灯泡的钱都想拿来抵房租。包曼盈公事公办,从没让她得逞。
赵姝萍敢怒不敢言,见面对她点头哈腰,关了门就啐一口小贱x。
这样的人,闻萤自然惹不起。
眼下如意算盘落空,来不及细想她们怎么就从正门过来了,闻萤慌不择路跑进一家海鲜渔港。
里面食客满座,她一踏入就被手持对讲机的服务生拦下。
仓惶逃出来,包曼盈和手下已近在咫尺,和闻萤不过一个转身的距离。
一旁的郁素目瞪口呆,闻萤没空对她解释,心里漫过一阵绝望,先前那点“有本事揍死我”的勇气烟消云散,害怕得两腿打颤。随即发现海鲜渔港和相邻的烤鱼店之间,有块两米见方的凹槽。别家店都把泔水桶放在路边,这两家则放入凹槽处,整整齐齐地码了四桶。
桶与桶隔了不小的空,闻萤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不假思索地躲进去。
还没往下蹲,刺鼻的臭味熏得她差点晕厥。
可安全只是一时的,但凡她们多走两步,闻萤就会暴露在视线中。
心惊肉跳地等待,她听到林谨承开口:
“包凤仙。”
*
包凤仙是包曼盈很久以前的名字,她嫌太土气,早早改成现在这个。
知道这名字的人很少,更别提当众叫出来。
包曼盈神情变幻,香烟烧出一截短灰,她还愣着没动,怀疑听错了。
“大庭广众的,别抽了。”林谨承说的客气,动作却直接——拿掉她嘴里的烟,摁熄在身后的垃圾桶,顺手丢进去。
一气呵成,不留余地。
香烟划出一段弧线,消失在垃圾桶洞口,包曼盈抱起手臂,有些好笑地看他:“我他妈挡你路了?”
“鸿海饭店餐饮部下月要换海鲜供应商,你叔叔听说了吗?”
包曼盈知道林谨承是饭店经理林肇言的独子,语气陡然软下来:“真……真的吗?”
“看来是没听说,早点回去同他讲,你们早做准备。”林谨承背对闻萤,她看不见脸,只淌出缓缓的声音,“下次自觉把烟掐了,别让我动手。”
第4章 照片
林谨承嗓音的底色很低,像贴着音域边缘,再低会挤压声带。
但是不粗糙也不沙哑,踏实得让人想起深夜仰望天空皎洁的明月,遍地温柔细白的光,心绪回归宁静。继而勾出孤独或是忧郁,一些顾影自怜的文艺情绪。
这晚闻萤躺下,破天荒地失眠。
脑中全是他的声音,仿佛就卧在身侧,拿绳子从她耳道穿达心脏,拴一个牢固的死结。
那么笃定的语气,跟人做交易的样子,成熟得不像十七岁。
交易?
包曼盈确实在林谨承那句话后,脸色大变,立马掉头离开。
所以他也算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吧?
是个好人。
*
清晨六点,天刚擦亮,闻萤在厨房泡一碗芝麻糊,赵姝萍的大嗓门惊雷一般炸开:“你昨天掉粪坑了?洗衣机怎么那么臭?你往里面放什么了?”
以往这个时候她还在睡觉,不知为什么兴起查看洗衣机。
昨天回家脱下那一身,闻萤也嫌脏,直接扔进去,想着抓紧时间洗了,别让赵姝萍发现。但她单独洗净那套淋雨的夏季校服,吹干熨好收进衣柜,就忘记了。似乎是沾了点什么,擦掉了留下印记,淡淡的气味挥之不去。
没想到才一晚上,那味道就发酵。
闻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