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过去的阴影与痛苦都不再相缠,漫长的西行之路也终于到了终点。
一切苦难,仿佛都到了尽头。
而这一切,只因悟空在自己身边。
此刻,玄奘正走在灵山的山路上,依照金顶大仙的指点,一步一步,走向雷音。
忽然,被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
当然,说是“小河”,也足有七八里宽。之所以称之为“小”,完全是因为它和这一路走来遇见的大河相比,差得太多太多了。
原来这河名叫“凌云渡”,上头唯有一条独木,又窄又滑,想要靠它过河,几乎难于登天。
玄奘正焦虑间,忽见一个人撑着船来,叫道:“上渡!上渡!”
再定眼观瞧,那人撑的却是一只无底的舟。
玄奘正踟躇不敢上,就被悟空扯着领子,往上一推——
混蛋!
他不知道自己最怕水吗!
当然,让玄奘几乎吓死的事情,还在后面。
当接引佛祖轻轻把小船撑走的时候,玄奘愕然发现,那河中飘过一具死尸。
那尸体身披锦澜袈裟,头戴毗卢帽,赫然是他陈玄奘。
玄奘登时腿软,那骨肉分离的痛仿佛又要袭来——好在悟空及时撑住他的背,笑道:“师父莫怕,那个原来是你。”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凡间父母给的ròu_tǐ凡胎,上不得灵山。
虽然没有了那凡身,玄奘却觉得自己的心脏依然在跳。他跟在悟空身后,开心得忍不住轻轻跳跃起来。
而待玄奘在大雄宝殿见到佛祖时,他的声音几乎颤抖——
“弟子玄奘,奉东土大唐皇帝旨意,遥诣宝山,拜求真经,以济众生。望我佛慈悲,早赐回国。”
***
陈家庄众人盛情难却,玄奘念完了最后一卷经,时已深夜。众人都退去后,他才来得及细细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取到了无字经,又是被金刚推落在地,接着又被老鼋掀下水,最后阴魔作祟,他们又浑身湿透,在岸边守了一夜的经……
嗯?
奇怪,这次落水,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呢。
玄奘想,大概是他知道,悟空总会救他的吧。
忽然,他又想起七年前那个漫天风雪的夜。
那时,悟空悄悄钻进他的被窝里来,将他搂住,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静地躺着。
那时,他就很喜欢很喜欢悟空了啊。
想到此处,玄奘偷偷地笑了。
***
第二次踏进雷音寺,玄奘已没有先前那样紧张。但即便如此,佛祖叫到他的时候,他仍然有些激动。
“圣僧,汝前世原是我之二徒,名唤‘金蝉子’……”
“孙悟空,汝因大闹天宫,吾以甚深法力,压在五行山下……”
糟糕。
玄奘忽然觉得身上传来一阵剧痛,还来不及叫出声,意识就开始慢慢模糊……
耳畔传来悟空欢快的声音:“师父,此时我已成佛,与你一般,这紧箍也就没有用了,趁早与老孙摘下来吧……”
“师父?”
悟空见玄奘不应,便又唤了一声。
玄奘依然是刚才跪拜的姿势,伏在佛祖面前。
悟空心里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可他说不出来那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刚要伸手去扶,却见玄奘自己起身了。
他看着玄奘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玄奘几时这么瘦了?
“你已成佛,紧箍岂有还在之理?”
这陌生的声音是从玄奘身体发出的,却绝不是玄奘在讲话——
悟空愕然:“你是谁?”
那瘦销的身影转过来,周身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辉。
“悟空,好久不见。”
悟空的脑袋“嗡”的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跳起来厉声质问道:“如来!玄奘呢?”
如来声若洪钟,响彻雷音——
“金蝉子已归位,悟空——这世上,再没有玄奘了。”
一阵刺骨的凛冽顷刻穿透了悟空全身,他几乎难以站住,神思一荡,便重重跌在地上。
他咬了咬牙,撑住地面的手缓缓攥紧,擦出几道血痕。
此刻,整个大雄宝殿变得很安静,每一双眼都静静地看着。
他们或许早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