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期一等到星期六,没人理我。我也无话可说。同学们在激烈地议论或者是争论的声音,也有传到我耳朵里的。
当我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他们就会向我点头,“嗯嗯,哈,奥,去呀?奥,来啦?吃啦?回家?”
我却像个傻小子一样:“嗯嗯,哈,奥,你好,来啦,走哇,再见!”的回应着。
我明白,他们议论的这件事,就是那件事,涉及到我的那件事。
文工团要的杨子荣,本来是我演的那个杨子荣,是我和常青深山问苦的杨子荣,是我自己打虎上山的杨子荣。由于庆祝会开的太突然,没有时间彩排,也没有时间让领导审查,演员的名字也没有来得及登记。
文工团也是临时派了几个人,到演出现场看了一下,确定了“杨子荣”而不知是谁。
文工团给学校发来一道公函,让“杨子荣”带上学校的介绍信,于星期四下午两点半,到文工团办公室,找华导演报到。
同学们并不知道哪个杨子荣是“杨子荣”,只有那天进了会场的人,才知道哪个杨子荣是“杨子荣”,由于会场所限,宣传队的同学也没有全去,只有参加演出的演员和学生代表,还有各学校,获得了上一年度先进工作者的老师们。说白了就是请领导和老师们看了一场演出,至于杨子荣不杨子荣的,根本没人去关心。
后来听说,文工团要走了阮志刚,我这一下从顶峰跌到了谷底,一下子觉得这人生暗淡了,没有一点儿光彩了,从此不会再有希望了。
放学了,一路上我一言不发,桂中也只是“唉,唉,”的叹了两声。
“你也是太认真了,这有啥了不起的,我比你大快五岁了,我早就看开了,再过五年,你啥都不在乎了。”春莲说道。
“就是,你看我们,天天跟着排练,搬桌子,抬箱子,辛苦了两个月,到头来连会场都没进去。”春枝也说道。
“嗨,这世界上的事儿,就这样,有人做饭,就有人在那儿等着吃,你辛辛苦苦的做好了,还没等尝一口呢,一转脸让人家端走了。”桂中也会发牢骚。
“就像你那屎还没屙呢,那大黄狗就在你屁股后头等上了。”二毛也是想给我说句宽心话,就是一急,不知道怎么说了。
可是,就这一句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没事了。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吆,奥,三盏盏的那个灯,”我又走到了前头,伸开双臂,唱了起来。
“你若是我那哥哥吆,你就招一招那手,诶呀,你不是我那哥哥吆,走你的那个路。”春枝、春莲、小学妹姐姐也跟着唱了起来。
第二天,星期日,我没有再把背包打起来,吃过早饭,姐姐帮我把被褥晒了起来,然后拿了小板凳,像老师找学生谈话一样,坐在屋檐下和我聊了起来。
“昨天我见到了华老师,和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姐姐说了个开场白。
“嗯,礼拜一上午下了第二节课,华老师在学校大门外见了我,她说来学校办事儿,顺便看看我,别的啥也没说。”我接了一句。
“那天,她只是陪同团长,到你们学校看了看。”姐姐说道。
华老师那天去学校,也确实是闲来无事,当学校领导接待团长的时候,她便躲了出来,在校院里碰到二毛,便让二毛找我和常青,二毛找到了我,却没有找到常青,那时常青正在教导处的办公桌上趴着呢。
昨天姐姐到文化馆办事,正好和文工团在一个大院,顺便去看了看华老师,也就聊到了我。
“你弟弟现在可是长成了,这才四年的功夫,就成大小伙儿啦。不过还是像小时候那么乖,那么纯真,那么招人喜欢。”
“唉,你是不知道,那傻劲儿上来真是让你哭笑不得。就说这几天吧,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有可能进文工团,所以,天天早晨起来就把那背包打好了放在那里,还说:就等学校一声令,打起背包就出发!一个礼拜了,天天如此。还让他妈给他买一条白毛巾,他妈给买回一条三道蓝的,他不干了,他妈说:你不是天天唱三道道蓝,三道道蓝的嘛,我还以为你喜欢呢?他说:我更喜欢华老师给我围的那个王二小的白毛巾。他妈又颠儿颠儿的去供销社给换了。”姐姐说道。
“唉,当妈的都这样!”华老师感慨的说道。
“我姑姑总是觉得亏欠了我弟弟,从出生就跟着爷爷、奶奶,一直到三年级,他们母子才到了一起。当然,在这期间也时常见面,见了面总是把弟弟搂得紧紧的,甚至搂得弟弟喘不过气来,现在弟弟大了,姑姑就闪到旁边远远地看着。总想伸伸手,但又不知如何下手。”
姐姐还没说完,华老师就接上了话茬,说道:“就是,这也是我,你看啊,这孩子这么大点儿的时候,你可以亲他,嘴对嘴的亲他,拉了尿了,糊了一屁股的屎,你给他擦了洗了,然后闻闻你的手,你会说好臭,接着你会扇扇你的鼻子,但是你会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亲上几口,还会说:我的香宝贝,今天这屎拉的好。
如果刚刚给他洗了澡,就这么的啊,光光的抱在怀里,你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捅一下他的胳肢窝,他就会咯咯笑个不停,小胳膊小腿就会手舞足蹈,你再捅他一下,他又笑个不停,你就是不捅他了,伸出手指让他看看,他就会笑个不停。
想想,我们能从他们身上索取多少快乐,得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