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化蛇极度不安，脸颊边蹦出细小的鳞片。

气泡还在下沉，轨迹笔直速度均匀，就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浮游白色生物逐渐淡出视线，江底深度惊人，暂时未有落地的迹象。

“那是……锅？”面对未知的事物，牧小枝有强烈的好奇心。

到底了？不，还没有，是暗礁？也不是，难道是山？江底地表蜿蜒绵长，行进处有突兀拱起，形成初具规模的山脉。江内视线受阻，之所以观察的如此真切，全然因为山脉在发光。是明亮稳定的光线，像玉石，也像月亮。山脉地基堆积着血色珊瑚与色彩鲜艳的石块，而山顶有数之不尽的未知仪器，形状与现代的卫星锅近似。玉光源自石头还是锅？

一只迷糊的鱼在气泡边游啊游，大概以为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展陶瞅它半天，觉得这鱼种挺神奇的，头跟牛似的，还长着对儿小翅膀。

“这啥鱼啊，能飞不？”展陶脑门凑近，跟丑鱼对视数秒。

“鯥，冬死而夏生。”化蛇语气甚是感慨，让人听着有会晤老友的感觉。

学霸牧小枝回过神，接话道，“山海经有载，是集鸟、兽、鱼、蛇特点于一身的生物，它们冬天长眠，夏天才会出来活动。”

“仙山成，百兽现。”化蛇情绪透露着喜悦，“久违了。”

江底孕育仙山，灵气汇聚生灵返祖，虽不及当年，但也称得上奇趣。展陶看的啧啧称奇，这鱼长的花里胡哨的，不知入口是否鲜美。化蛇怀旧情绪一过，哪里还顾得上老友不老友，在它眸中，这鯥就一移动的剁椒鱼头，畅想一番不由流出了涎水。

“快点啊，你盘中餐要溜了。”展陶出言提醒道。

化蛇一个机灵，察觉这事确实紧要，于是小手挥动几下，在大泡外壁分出一小泡来，把鯥给罩住。探险仍在继续，一路遇着不少硬菜，化蛇不嫌麻烦尽数收下。展陶结合食材，构想着做哪几道菜，他得好好发挥，这刚打捞的食材新鲜的很，浪费可惜了。

行至更深处，若不是有山脉玉光照明，怕是早黑的不见五指了，经过各种奇景异怪的视觉冲击，兄妹二人的心理承受力强了许多，饶是如此，当一座宫殿遗迹露出冰山一角时，二人照旧惊的呼出声来。经水流鱼虾磨损，再加上时光的侵蚀，宫殿早已不复当年神采，可即便是残骸，也能想象曾经富丽盛景。

沿着水底遗迹边缘游走，化蛇默声不答，看来它也不知这宫殿的来历。大殿之外有断壁残垣，顺石阶而上，可见铁血王座。王座不是空的，有人，自然不是活人。

是一架巨人骨骸，脊骨长达三丈，头颅如猛犸巨象，凹陷的眼窝似冰渊，足骨之下另有它骨，结合昔日影视形象不难猜想，它足下是一条类龙生物。龙，无可匹敌的力量象征，若能将其臣服于足下，可见这铁血王座之主地位何其崇高。

大概迷恋崇拜力量是妖物本能，化蛇并未驱使气泡停下，等展陶回神，他们已经离巨骨极近了。隔远自然不如近观真切，它太大了，难以想象这样的躯体，活动会是什么样子，说举手投足间地动山摇，也不为过吧。

巨骨虽死，可神魂尚存，即便千万分之一的力量，也能使弱小生灵胆战心惊。展陶和牧小枝只是普通人，与巨骨对峙，神识会收到冲击，有头晕想吐的感觉。展陶吃了佐木的，身体强度得到优化，副作用本该比牧小枝小许多，可现实是，两人反应差别并不大。这点存疑，不过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巨骨上，所以忽略了这个事实。

待的愈久，神识受损愈大，展陶萌生走意，这时一道炽光从巨骨眉间射出，直奔这边来，严格来说，速度并不算太快，化蛇来得及出手阻止。它将蛇尾虚化，盘绕挡在展陶二人身前，诡异的是，炽光未曾停顿半刻径直穿透，没入展陶胸口。

如火星落入大海，瞬息湮没不见。与此同时，展陶眼神涣散，朝后倒去。失去意识后，化蛇将二人带出江底，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不知晓，也没空去了解。昏了后，他看到了世界末日。在旁述者口中，称之为或者。

那是大浪滔天昏天暗地的景象，洪水撕裂大地冲垮房屋，火山喷发烈焰倒灌云层，乌云拢聚雷鸣滚滚。人们尖叫匍匐在漂流物上求生，飞禽走兽乱窜，灾难夺走了它们的家园。身体跃上高空，以神之视角俯瞰大地，可见各州分裂，挪移至不同方位。一艘巨大的船乘风破浪，成了幸运生灵最后的避风港，在神的旨意下，它们承接了种族繁衍的重任。

“当罪积攒至定数，神会降下雷霆之怒予以制裁，当洪水清洗大地洗尽罪恶，万物将迎来新的生机。”旁述者如是说道。

原来是在做梦。很奇怪，做梦之人竟意识到梦境虚假，展陶在幻境中苏醒，与旁述者对话。他对眼前陌生的世界有诸多疑问，可出口却是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是谁？”

“你从何处来？”

旁述者长啸一声，喜怒不定道，“那你是谁？你又从何处来？这是人类探寻自我的终极命题，既然你不知，我又如何能知晓答案？”

“大洪水后，人类本性不改作恶多端，大地深受其害，如今已然到来，却不知盗火者身在何方，如若寻不到他，人类将临灭顶之灾。”

最后是泣声，哀婉而悲戚，嘤嘤咽咽又粗旷高远。

展陶彻底醒了，在自家床上，自家小妹靠床沿打盹，见身边有响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