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嘉知道,这是因为四月里刚有一轮人事调整,崇大人文学院的院长和书记都是新来的,今天是这二位到任后首次全学院教职工大聚餐,李康存也是好心,想让她在领导面前多露脸。
院长严鹤侠大约四十八九岁,瘦高个,戴着厚厚的眼镜。他冲李康存挥挥手,笑道:“这还用介绍吗?老齐的儿媳妇,都知道啊。”说着,他又转脸对宋斯嘉说:“其实我们之间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小宋你知不知道?”
宋斯嘉茫然摇头。
“我跟你父亲,渊源可很深哦。二十多年前,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听过几次宋老师的课,虽然那时候宋老师还很年轻,只比我大七八岁,但既然听了他的课,怎么也算是他的学生吧?所以,我跟老齐呢,是同事,从他那边论,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从宋老师这边呢,你叫我『师兄』也行,你觉得应该选哪个啊?”
严鹤侠明显是在开玩笑,同桌的人也都凑趣地起哄,让宋斯嘉在这两个称呼里选一个。
宋斯嘉稍一思索,很快有了决断:“我父亲是我父亲,我公公是我公公,他们和您之间怎么论,是长一辈之间的事。我呢,还是老老实实从我自己这边论起,我该叫您『院长』!”
严鹤侠哈哈大笑。
因为院长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甚至把关系都定在了“师兄妹”的份上,宋斯嘉免不了要多敬他两杯。这样一来,对那些和院长同桌的其他领导,她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混在几个同事中随大流地敷衍,只好一个个地敬酒,一圈下来,足足喝了十几杯红酒,好在每杯的量都不是很多。等她回到座位,已微有醉意,总算神智还算清醒。
聚餐结束后,坐在邻桌的方宏哲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宋斯嘉面前,像是临时注意到她喝了不少酒,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宋斯嘉婉拒了他的好意,在人丛里找到林倩,上了她的车离开。
望着宋斯嘉远去的背影,方宏哲心中失望,但脸上还是尽可能装作漫不在乎,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做了一个热心同事该做的事,被婉拒也很正常,并没有其他心思。
对宋斯嘉,方宏哲从不曾死心。
在上海向她承诺今后不再纠缠,这并不是方宏哲的真心话,只是以退为进的小手段而已。经过半年多来的挫败,他的信心差不多也被打到了谷底,原本颇为自信的魅力值,在他心里也已悄然重新打分。眼见勾搭宋斯嘉非但没有成功,还明显有将她越推越远的趋势,方宏哲只能选择一切推倒重来,反其道而行之。他能主动提出今后只当普通同事来往,而且之后一小段时间里确实说到做到,也算是表现出了风度,这学期最后几个星期,宋斯嘉待他虽然还是很冷淡,但两人的关系总算变得自然了许多。接下来虽然暑假将至,但因为同处一个课题组,还会经常和宋斯嘉见面,方宏哲相信,每次见面都会是进一步垒实好感的机会。
方宏哲反复劝告自己,之前就是太心急,风物长宜放眼量,耐心耐心再耐心。
和苏凌艳结成的那个搞垮齐、宋家庭的小联盟,依然存在,只是两边的进展都不顺利,完全不符合预期。几天前,两人又约了见面,对接下来各自的行动做了番新的规划。
苏凌艳其实也挺沮丧,照她事先的估计,勾引齐鸿轩不会太难,没想到至今对方还没有上钩。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隐晦了?还是齐鸿轩脑子搭错连自己已经非常露骨的暗示都看不透?或者这男人现在转了性变成居家好丈夫了?又或者宋斯嘉驭夫有术,把他管得死死的,只敢动贼心,完全不敢有任何实际动作?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苏凌艳这边没有任何进展,面对同样灰头土脸的方宏哲,两人半斤八两,只能一起开动脑筋,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相较之下,苏凌艳觉得还是齐鸿轩这边更有突破的可能,正面攻克宋斯嘉的难度太大了。其实这很正常,像宋斯嘉这样本身世界观、人生观成熟健康,家庭安宁、生活稳定的现代女性,不是说出轨就出轨的。
所以还是想法勾引齐鸿轩更靠谱。只要让他出轨,哪怕只有一次,就不愁把他勾住。一旦拿住齐鸿轩出轨的铁证,再拿这个去刺激宋斯嘉,方宏哲就多了那么一丝击破她心防的可能。
如果夫妻双双犯错,那这段婚姻又还能延续多久呢?
所以方宏哲现在采取的那个以退为进的策略,苏凌艳是赞同的。他们两人现在的分工就是一攻一守,她争取拿下齐鸿轩,方宏哲的任务是不断积累宋斯嘉对他的好感度,至少要在她心中争得一定地位,这样才能确保当夫妻感情出现问题时,如果宋斯嘉需要找人安慰,方宏哲会是人选之一。
计划就是这样,至于方宏哲能不能做到,别人就帮不上忙了,全靠他自己的手段和魅力。就像要勾引齐鸿轩,苏凌艳也只能靠自己努力。
商量完毕,苏凌艳没理会方宏哲去酒店开房继续“深谈”的暗示,自顾自地走了。她倒没有别的约会,只是没兴趣应付这个无趣的中年男人。
周末这两天,施梦萦过得很躁,等待令她心焦,临时出现的小意外也使她不快。
终于到了周日与人相约的时刻,她却坐在一家奶茶店里,面前一大杯波霸奶绿几乎已经见底,这都已经是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