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触目惊心。
“盛北辰,这双手不应该属于我,这就是你们永远给不了我的公道。我恨你们。”
她掀开被子下床,盛北辰没有再阻拦她,他的心又酸又涩,回不去的当年,为什么那时的他要那么草率地做出证言,为什么不尽力救助她于水火之中,命运于他就是一个弧,当年甩出的每一鞭,邵佳恩痛七分,今天的他也要痛三分。
邵佳恩恍恍惚惚地走出急诊部才发现这是吃到玻璃碴的顾客范某住的医院,她转身往住院部走去。
邵佳恩做好了被大骂一顿的准备,意料之外那家人的态度简直就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再送去的钱他们也不要了,一再申明范某没大碍很快就可以出院。
邵佳恩有点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事情闹到网上已经不可收拾闹得太大,他们觉得愧疚吧。她想。
看着范某生龙活虎的样子,邵佳恩准备告辞,范某亲自下床送她出来。范某握住她的手,几乎是卑微地恳求她:“邵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希望邵小姐在盛总面前美言几句,如果因为我,宏盛和我们公司的合作终止的话,我是万死难辞其咎……”
邵佳恩停留在脸上的笑容僵住,社会之现实,她理解得还是太浅显,她抽回自己的手,一句再见都哽在喉咙。她扯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转身走。
医院门口就是十字路口,邵佳恩站在那儿,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春天已经到了,春寒料峭,树上却悄悄地发了新芽,她的脚冻得有点发麻,城市大得发空,她却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一个年轻的父亲抱着穿成一只大百熊的女儿从她的身边经过,两三岁的大眼睛女孩俏皮地趴在她爸爸的肩膀上,小女孩的妈妈拎着粉红色的卡通水壶跟在他们后面,小女孩紧紧地搂着爸爸的脖子:“爸爸,我今天乖乖地检查了耳朵,我可以吃巧克力了吗?”小女孩爸爸宠溺地说:“当然可以啦,爸爸马上带你去买。”小女孩妈妈有点愠怒地说:“发烧不许吃巧克力。”小女孩赶紧往爸爸怀里一缩:“妈妈好可怕,爸爸我们快跑!”
一家人笑着走远,邵佳恩的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了,回忆瞬间涌上了脑海,她心痛得几乎要站不住。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才发现,对父亲的想念是那么痛入骨髓。
五年了,那个隆重热闹的生日宴上,爸爸对她说:“别玩太晚,爸爸一会儿叫林叔叔来接你们。”
那个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盛北辰,巴不得父母快点走,于是点头如捣蒜,推着爸爸妈妈送他们进了电梯。
那个时候的她,充满了兴奋与期待,从来没想到,灾难即将迎面袭来,也是他们父女面对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被送到看守所前最恐惧的时间,她有幸打了一个电话给爸爸,爸爸对她说:“不要怕,爸爸会救你。”
她用这句话,熬过了那么多漫长恐惧的日子,直到那一天,在看守所的走廊,那肃穆漫长得就像一样望不到尽头的人生一般凄清的走廊,她毫无防备地看见穿着天蓝色囚服的清瘦落魄的爸爸,她的世界顷刻崩塌。
她就像沉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她自闭了很长时间,她不敢去回忆,她曾经那美满幸福的家,那温馨美丽、明亮的灯光下永远欢声笑语的家。
她假装没有记忆,假装不去想,爸爸就一直在。直到本能地对盛北辰说出压抑在心里太长时间的话,她才发现,那佯装的平静,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想念活着的爸爸,想念那个优雅美丽插花画画的妈妈,想念那个幸福得像小公主一样的自己。
她清晰地记得那么多关于曾经幸福的事情,却小心翼翼地自我催眠。
她不敢去回忆一家人温暖的曾经,不敢去翻看有爸爸的照片,不敢怀念那个有爸爸的家,曾经有多美满,现在就有多心痛。
爸爸就是她和妈妈的天空和大树,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天空会坍塌,大树会倒下。那个时候妈妈常说等邵佳恩高中毕业了就安排她出国深造,爸爸总说舍不得,还是上个离家近的大学好了,两个人常常为这个事情发生小小的争执,然后分别跑来拉邵佳恩的选票。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她出不了国也上不了离家近的大学,那原本属于大学的时光,她锒铛入狱。
判决书下来后,从看守所转到女子监狱之后就可以探视,每个准许探视的时间妈妈都会来看她,爸爸从来没有来过。她觉得不安,极度渴望听到爸爸的消息,又不敢问,直到有一天,妈妈主动提起:“佳恩你要坚强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回来的时候,爸爸也回来了,我等你们。”
她虽然难过爸爸的遭遇,但也绝处逢生般燃起了希望,与家人团聚的渴望让她不再颓废,在期盼中强打起精神熬过每一天。
直到她走出女子监狱那堡垒般厚重的大门,站在湛蓝广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