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委屈是假的,姚依依深刻记得自己两个死党怀孕时的情形。死党一的老公是个刑警,为着老婆半夜想吃糖水罐头,居然深夜穿警服开店的老夫妇俩吓了个半死;死党二更离谱,大中午抓耳挠腮的想吃油条,她那税务局的老公只好一身制服一手红票,软硬兼施的让正在卖午饭的老板重新去架油锅。可她呢?
明兰窝在顾廷烨的肩颈上小声抽泣起来。老公跑的人影不见,还吉凶未卜,家里又端着个佛口蛇心的老妖婆,自己天天斗智斗勇,心力交瘁,又害怕又担心,要不是自己心理素质过关,熬了过来,换个旁人倒是看看!
崔妈妈瞧着不对,赶紧上前来劝:“夫人,月里头不好哭的,赶紧收住,收住。回头落了病可不是顽的!”顾廷烨心中着急,赶紧扭过明兰的脸来忙擦一通,又连声哄劝别哭,他素来不会对女人说软话,想了半天,只能曲线救国:“你哭有什么用,以牙还牙才是。待你身大好了,我给你狠捶几顿出气如何。我定不还手!”
明兰叫他擦的面庞生疼,又觉得好笑,嗔道:“你搓面团呢,还不放手!”她何尝不知道他在外头也不容易,功名难挣呀。
“南边的差事办完了罢?”明兰收了泪,接过崔妈妈递来温水帕擦脸,千万别说他是丢下工作跑回来的,她可不想儿一生下来,老就被皇帝狠削一顿。
顾廷烨俯下身,亲了亲儿熟睡的小脸,小家伙含糊的嘟嘟了两声,依旧紧闭着眼,不舒服的扭了扭圆圆的小身,还吐出两个泡泡表示不满,他老摸摸自己脸上的胡茬,很不厚道的笑了。随后他示意崔妈妈把孩抱下去,转头对着明兰道:“自是办完了正事,可若非萱芷园那位,我也回不了这么早。”
明兰微微松了口气,她有一肚的疑问,一时理不出个头绪,只能先问近边的:“这话怎么说?哦,对了,段小将军的案了了罢,他回来了么。”
顾廷烨笑道:“成泳兄弟的案不过小事。”
“你们不会屈打成招罢。”明兰玩笑道,到底是出了人命的,还是个良家妇女。本以为顾廷烨至少也得白自己一眼,没想他居然长叹一声,“当初事出蹊跷,又迫在眉睫,我原先还真有这打算。幸亏,拖着公孙先生一道去了。”
顾廷烨虽出身不错,但年少受挫之下,倒也生了几分寻常富贵弟所没有的自知之明;他擅行军,却并不擅断案,是以非得捉着公孙一道去不可。公孙白石号称精研刑名二十余载,以他看来,此中疑点有二。
其一,那枉死民妇是否为人所迫。其二,那酒楼是否一直向这户民家要鱼货。
明兰细细一咀嚼,大觉这两点是切中要害,忍不住拍手叫好。顾廷烨着意将过程讲的跌宕起伏,引的明兰笑乐一番,无暇伤心忧愁。
一经到达,先去见了犹如困兽般的段成泳,问明经过,随即着人盘查。当下兵分两,公孙先生由卫士护着去明察暗访,而顾廷烨则去会会大大小小的当地兵痞。既然吃酒在所难免,性在自己地盘上设宴,不知出何原因,从总兵到卫所指挥使一直到游击将军,这些兵头的酒好的出奇,都斯斯的不肯多喝,酒席间有俏丫头穿梭,也绝不多看一眼。
“大约是怕侯爷照小段将军的案,原样给他们来一场罢。”明兰听的有趣,掩口浅笑,顾廷烨也觉得好笑,“真真小人之心。”他不过想缠住他们,好叫查案无有掣肘。
微服私访外加堂审供词,短短几日,就叫公孙白石看出了端倪,迅速破案。
首先,那女虽是货真价实的良家妇女,但那酒家却是一直向城中某鱼行要货的,恰就在那几日额外向这户渔家要了货。再次,明明那民妇家中的公爹丈夫小叔等所有男丁都好好的,为何要叫一女去抛头露面收货钱,而且还是酒楼这种地方。
从这两处疑点下手,进而打开供词的缺口,接下来便是一番顺藤摸瓜,细细盘查,封建大老爷办案,自少不了威逼利诱,再来些杀威棒吓唬,然真相终是浮出水面。
竟是有人拿住了那民妇的一双儿女,并许以重金,要挟她以命行讹。一经事成,孩即被放回,又送上银两,那渔家心知攀诬官员乃是死罪,更不敢说出真相,只能一口咬死。
“末了,只一个守备出来顶罪。”顾廷烨暗含讥讽,“说是不忿成泳兄弟对地方卫所的将官们不敬,原只想戏耍他一番,没想那民妇性烈寻死,这才酿出大祸来。哼,可惜拿不住他们一意逼死民妇的实证,最后也只好将那人撤职罚罪了事。”明兰心头一阵难过:“只可怜那渔家,无端端的天降横祸,家破人亡。”
顾廷烨也摇头叹道:“公孙先生叫他们拿着银去外地谋生了。”他瞧明兰神色,探手过去揽她一道坐在床头,轻声道,“你不气我了?”
明兰躺在他怀里,鼻端满是尘土与汗水的味道,低声道,“我知道你也是不易。你……你不曾受伤吧?”她直起身,去摸他的臂膀胸膛,“我不过想,你若能早些回来便好了。”顾廷烨默了半响,才道:“去了才知,两淮官场,竟已糜烂如斯。”
经过近二十年的仁宗平,地方上不但官商勾结,且武串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