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跨进盛府大门起,老就冰着一张面孔,先叫小长栋自回去见香姨娘,然后去正房屋里看王氏,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女人叫声:“……你死了心吧!我就是养着闺女一辈,也不叫那贱人好过!”然后是盛紘的吼声:“不然你想如何了结!”
老侧脸看海氏,海氏脸上一红,连忙推了下身边的丫头,那丫头立刻扯起嗓大声传报:“老来了!”
屋里静下来,老一行人掀帘进去,穿过宝阁,直进梢间里去,只见王氏躺在床上,身着一件蜜藕色中衣窝在金线锦被里头,面色蜡黄,颧骨处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显是刚发过脾气,一旁站着的盛紘见老进来,连忙过来行礼。
老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王氏挣扎着要起身相迎,明兰连忙过去按住了她,老走过去和气道:“别起来了,好好养着吧。”
明兰偷偷打量了盛紘夫妇一眼,顿时心里吓了一跳,盛紘鬓边陡然生出华发,似乎生生老了七八岁,王氏也面容憔悴,好似生了一场大病;明兰瞧着情形不对,便不敢多待,向盛紘和王氏恭敬了行了礼,问了安后便躬身退出去,直回暮苍斋去了。
王氏看了眼一旁侍立的海氏,只见海氏微微点头,知道老都已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泪盈满眶:“老……媳妇是个不中用的,眼皮底下叫出了这样没脸的事!我……我……”
老挥挥手,截断王氏的话头:“墨丫头的事不怪你,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何况又是老爷爱重的人,谁还不得给几分面,自不好下死命管制了。”
这话说的夹带讽刺,盛紘脸上一红,只低头作揖,不敢答话,王氏见老为她说话,便拿着帕捂在脸上,大声哭道:“娘说的是!若不是瞧在老爷面上,谁会叫她们做成了这鬼祟伎俩!却害了我的儿……”
老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墨丫头的事不怪你,但如丫头的事却是你的过错!你一个闺女到底想许几户人家,这山望着那山高,一忽儿朝东一忽儿朝西,亲家母那般疼你,如今也恼了你,你还不好好思过!”
王氏想起慈母的愤怒和亲姐的背叛,心里一阵苦痛,伏在枕头上抽抽搭搭哭起来。
盛紘面带羞愧,低头道:“母亲,您看这……该怎么办?”
盛老依旧不理他,直对王氏道:“你还是好好养着吧,那些糟心事先别去想了,如兰才刚及笄,亲事可以慢慢说。”又嘱咐了海氏要好好服侍之类的,然后转头就出去了;盛紘见老脸色凌厉,也不敢出声,只眼睁睁的瞧着人出去了。
明兰甫一回到暮苍斋,只见若眉领着一群小丫鬟整齐的站在门口迎接,明兰笑了笑,待进到屋里,见房间收拾的窗机明净,门旁烧着滚滚的茶水,桌上放着一套明兰春日素用的白瓷底绘彩的杯盏,当中还摆了一碟新鲜果,明兰心下颇为满意,便着实嘉奖了若眉几句。
一进屋里,丹橘就笑吟吟的打开一口小箱笼,取出一个浅紫色的薄绸包袱塞到若眉手里:“怪道姑娘要给你的这份特别厚,果然是个好的!”
若眉傲气的挑了挑眉,接过东西,淡淡道:“我是个嘴笨的,不如姐姐们讨姑娘喜欢,孤零零的留着看院,自然只有多出些力气了。”
正埋头从大箱里往外搬东西的绿枝听见了,忍不住又要爬出来斗嘴,叫燕草按了下去,丹橘温和的笑了笑,也不多作答,小桃忍不住道:“若眉姐姐,我听姑娘说了,若留了别个,不一定看得住院,你是个有定性的,靠得住,姑娘才放心叫你看门户的。”
若眉无可无不可的抿了抿唇,转身出去,然后小翠袖打竹帘钻了进来,甜蜜蜜的笑道:“各位姐姐们辛苦了,你们的屋床褥若眉姐姐早提溜我们收拾好了,回头等姐姐们忙完了姑娘的活儿,便好歇着了;若眉姐姐就这嘴巴,其实她可惦记你们呢。”
听了这话,绿枝吐出一口气,继续低头干活,丹橘几个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收拾了一下午才得空,明兰狠狠洗了个澡,才觉得略略洗去了些疲乏,觉得身上松快了些,这才直往寿安堂蹭饭去了。
老的规矩是食不言,祖孙俩端正的坐下用饭,明兰一边扒饭,一边偷偷注意老神情,似乎没有特别不悦,只是眉头深深皱起,像是十分头痛。
饭后一碗清茶,明兰对着老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上去给轻轻的揉着肩膀。
“……你说这档破事,我管还是不管?”老悠悠的开口了,氤氲的热茶气雾弥漫着老的面庞,一脸厌倦;刚才房妈妈已来报,林姨娘被锁在偏房,墨兰叫关在自己屋里,盛紘下了死令,谁也不许见。
“……管。”明兰脱口而出,见老神色不虞,立刻又补充道,“但不能轻易管;呃……起码得叫父亲来求您……嗯,次!”白胖的手掌竖起根嫩嫩的手指。
老翻了个白眼给她,哼哼道:“适才一下午功夫,你老已来求两回了。”
明兰讪讪的,腹诽盛紘老爹沉不住气了,呵呵干笑道:“那……起码五次。”五根白胖手指全部都松开了。
老叹气了,轻轻摇头道:“血浓于水呀,到底是自己骨肉;也罢,这事儿总不能这么僵着吧;可是……”老忍不住咬牙,“又不愿遂了那起没脸东西的打算!”
明兰慢慢停下手,思量了下,道:“一码归一码,林姨娘的错是一回事,家里的脸面又是另一回事;该罚的要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