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那时还没有微信,一毛钱一条的短信,我攒着饭钱,换成话费,每天饿着肚
子睡觉。陈盈告诉我她有了一个年纪挺大的男朋友,过了一段时间又告诉我她不
会再爱任何人,再过了又一年告诉我她爱上了有家室的男人,最后告诉我她要去
北京了。」
「我也和陈盈讲我的感情,也讲你的故事,讲赵蕙怀孕,讲导师意外离世。
陈盈说她爱听咱们的事儿,觉得我们活在热闹的人世间,而她活在空虚里。」
杜成讲得很动情,但我却疑惑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赵蕙怀孕的事儿?当时的休学理由是肺结核吧?」我问。
杜成叹了口气,说:「我从高中时,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有空闲时就骑车去
赵蕙家楼下,站在远处望她闺房的窗,想着赵蕙在屋里写作业,睡觉,吃零食,
甚至是自慰的样子。这个习惯坚持了六年,直到那天,我看见你扶着她从单元门
里出来,她肚子高挺,笑容温暖。」
杜成停下脚步,挠了挠头发,笑了几声,然后接着说道:「我知道是时候离
开了,你们没发现我,我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听到这里,我鼻子有点酸,使劲揉了揉,摆摆手让杜成继续讲。
「后来我工作不算顺利,于是投奔了你。理智告诉我要努力赚钱,可我心里
知道,我是为了赵蕙才去找你的。我在公司里干了几个月,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我见到了陈盈。那种感觉很奇妙,我们无比熟悉对方,我们曾经无数
次在电话里向对方倾诉,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百无禁忌。她会和我讲她和老男
人们在床上的趣事,我也给她说我怎么偷窥赵蕙,但我们从来不知道对方的样子,
只有飘忽不定的想象。她在我的想象力时高时矮,既丰腴又瘦弱。」
「我还记得我们在79一个咖啡馆里见了面,我发现她很美,多少有点理
解你为何在她和赵蕙见犹豫不决。她见到了我,真诚热烈地拥抱我,言辞间也不
嫌弃我的身高相貌。她给我感觉很奇妙,甚至可以说,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点
……」
「母性」,我替杜成说了出来。这也是陈盈给我的感觉。杜成听了,笑着点
头。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陈盈邀请我去她家,给我讲了很多不方便在咖啡馆讲
的事情。她讲自己被集团,在认
识了叶公子,叶公子又把她给了凌峰。她边说边哭。我知道她之前只能把这些话
闷在心里,无从倾诉。因为男人们身份特殊,她甚至都不敢在短信里讲这些事情。
现在我终于坐在了她身边,她在沙漠里找到了清泉,连绵不绝地诉说。我听了既
震惊也悲哀。」
我心中酸涩,长吁一口气。问道:
「所以从那时起你们……在一起了?」
杜成摇摇头,说:「没有,当然没有,我们没有男女之爱。我当陈盈是我唯
一的朋友,我想她也一样。那晚我们确实睡在了一张床上,却什么都没做。她讲
乏了,也哭累了,在我怀里睡着了,和衣而眠。我抱着她,一夜没合眼,想着她
的遭遇,感叹世道不公,命途多舛。」
风愈发的紧,河岸上的秋草好像要被风揉碎一样,发出暗淡的呜咽。杜成搓
了搓脸,眼睛眨了几下,接着讲了下去:
「第二件事更恐怖一些,我去参加了李兰心的生日宴会,知道了她的生日和
年龄。」杜成转过头盯着我说。我赶到周遭黑夜压了下来,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查过产科的书,推算出来李兰心的受孕日期正是赵蕙失踪你到处寻找的
那几周。而就在赵蕙怀孕期间,马正死了,溺水,当时你在场。事故的全部过程
都基于你的供述。另外,我也听说过,马正之前把女学生弄怀孕了,娶了学生。
把这些事联系起来,你不觉得别有韵味么?」杜成眼睛依旧在盯着我,黑暗里的
瞳孔,像是两个无底的洞。
没等我辩解,杜成接着说:
「这些事,警察想查一定能查到,但是为什么就按溺水处理了呢?我始终想
不通。」杜成皱着眉头,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我急忙跟上。
杜成步伐快了起来,没回头看我,而是背对着我说:「祥子,你也别多心。
我只是说有这么一种可能,但没说这就是真相。法律上的真相很简单,马正溺水
死了,都不够在公安局立案。」
杜成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决心,接着说道:「我只是……为赵蕙而悲
哀。她嫁给了你,养着不属于你的孩子,而你也心知肚明。我无法想象她在生活
里要忍受怎样压抑,你又会怎么对她。」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我打断杜成。
杜成转过头看我,凝视我许久,然后脸上有浮现出笑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
顽劣的孩童。他笑着摇摇头,说好吧那就不讲,我不讲你也知道。
我有些恼怒,说道:「讲你是怎么救陈盈的吧。」
「你记得西山会吧?」杜成问我。
「记得。」,我答道。
西山会是晋籍权势人物的团体,其中的核心就是凌江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