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权就会在我手里。他毕竟年过四十,体力远不如我。
当然,我不能保证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如果我和马正都活了下来,我可以
辩解说天色太暗,误以为马正溺水,把马正的反抗当成了溺水者不自觉的挣扎。
而如果只有马正活了下来,我之前的告别就派上了用场。这是一次赌博。
如果只有我活下来,情况会有些复杂。我不想低估法医的能力,也许他们能
通过马正尸体的皮下出血还原出他生前受的力,再还原出我的动作,然后调查一
下我的背景以及赵蕙的事情。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为了避免这些麻烦,需要于建平出场。得知马正溺水身亡,他一定又惊又喜,
只想让这个性贿赂又偷拍的小人死得透透的。于建平也许会起疑,为何他刚刚收
到马正偷拍的视频,几天之后马正就死了。他大概会认为马正也同样威胁了别人,
反被那人杀死。甚至于建平会怀疑到我受人指使,伪装意外溺水,杀死了马正。
但无论真相是什么,「马正溺水身亡」,这简单的六个字最能保证于建平的安全
——这样警察介入最少,牵扯的社会关系最简单。
于建平一定会让溺水事件的调查尽快结束,按意外处理。他的家族在政界根
基深厚,这点事情办得到。
如果马正的ròu_tǐ能顺利进入焚尸炉,那下一步就是消灭掉马正的最后一点灵
魂。于建平会派人去马正家里,收集马教授生前珍贵的「科研资料」,把所有能
找到的视频拷贝拿到手。最后给马正开个追悼会,掉几滴眼泪,就一切都结束了,
尘归尘土归土。
马正怎么死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想让他死。
这一切设计,有一个前提。我现在要下楼到酒店大堂里,然后跟马正去海边,
争取成为活下来的那个人。
6旋涡
飞机落地时,我打开手机,看到一条微信:
「我怀孕了。」
我匆匆走出t2航站楼,钻进一辆出租车。天气闷热,我有些喘不过气。
下了车,我匆匆跑到门口,正要拿钥匙开门,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只听到
一声甜美的:「老公你回来啦。」
难道她一直在阳台看着外面,等着我回来?我有些感动。
怀孕的是陈盈。
我觉得生活里的阴差阳错很耐人寻味。赵蕙每个排卵期都要精心计算,要求
和我做爱,每天吃叶酸,等我shè_jīng后还要在屁股下面垫上枕头躺一个小时。我知
道赵蕙的心思,李兰心毕竟不是我的孩子,她觉得有愧于我。
我和陈盈没想过避孕,只是情到浓时便缠绵,我之前猜她在吃妈富隆之类的
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水到渠成,无心插柳,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陈盈跟我说她例假没来,就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有喜。我紧紧抱住她,又紧
张地松开,好像怕把孩子抱坏了一样。
那一整天,我都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陈盈拿着手机拍摄我失态的样子要发抖
音。我觉得心脏跳得不像是自己的,裤子里好像进了蚂蚁,坐不住,躺不下,只
能来回踱步。总想着要和谁说这个消息,父母?赵蕙?公司里的杜成、梁薇?好
像都不合适。我只能和陈盈对视,傻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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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陈盈平放在床上,趴下去听她肚子里的声音。陈盈笑我说,这才几个星
期,哪里会有声音呢。可我觉得分明听到了什么声音,也许那是我自己的心跳声。
晚上,我从后面抱着陈盈入眠。我好像突然丧失了性欲,只觉得怀里的ròu_tǐ
圣洁无比,不容玷污。淡淡的洗浴液香味钻入我的鼻孔,我轻轻地吻睡梦中的陈
盈。
我感怀于和陈盈的重逢,庆幸自己坐了兰州到北京航班,而且恰好是陈盈的
邻座。甚至我在心里感激叶志忠和冯静,他们的欺侮和纠缠把陈盈推到了我的怀
里。还要谢谢杜成,给了我这套房子,让陈盈安心住了这么久。
我想起十多年前和陈盈告别时的情景,当时的我断然想不到还有再见她的可
能。那是我和赵蕙婚礼前一周,我告别了襁褓里的兰心,瞒着忙碌准备婚礼的赵
蕙,飞到h市。
那时,我只有一天的时间,要见陈盈最后一面。
我现在还记得陈盈娉娉袅袅走进咖啡馆的身姿。她那天穿了件白色的羊绒衫,
像是窗外的雪。我盯着陈盈的脸看,这一年多的时间,经历了那么多波澜,我几
乎忘了她的模样。
现在回想,那是我次见到陈盈化妆的样子,之前我喜欢她的素颜,皮肤
吹弹可破,脂粉只会遮盖她的纯美。可一年多以后再见,我觉得她好像突然长大
了,从嫩芽变成了繁花,绛唇红得像桌上的蜡烛,眉眼里次有了沉郁的颜色。
我觉得五脏六腑搅在一起,心里说陈盈再也回不去少女的样子。
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多少人?
陈盈问我怎么找到的她。我含混地说通过几个高中同学,没点出他们的名字。
陈盈冷冷地说我不是让你忘了我么,你不该来的。
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天空一片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