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道个别走人,谁知道他把手机往口袋一揣,起身过来了。
“轮胎没再出问题吧?”温岑打量她的车后轮,“我骑一下?”
冬稚愣了下,也没拒绝,将把手让给他,退开一点,“骑吧。”
温岑跨上车,踩着脚蹬用力一蹬,骑出去好一段,一个急刹,脚点地,车头一转骑回她面前。
“赶着回家吗?”他停住,问她,“我带你兜两圈哎?”
换做以前,或者大多数时候,她应该会拒绝。
温岑突然打响车铃,“叮铃铃”一串声儿,脆生生的,在他指下一点不费力。
她就没办法将车铃打得这么响这么干净。
他的头发看起来还是那么软,冬稚想起那天风把它们吹乱的样子。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好。”
……
师范附属小学旁边有一条坡道,冬稚第一次知道。
温岑带着她上了坡顶,说往下冲才刺激。
第一次往下冲时,冬稚坐在车后座上,揪着温岑腰身两侧的衣服紧张兮兮,嘱咐:“你骑慢一点,刹车不好。”
温岑嘴上说着“放心”,真正上路,他嫌不够,蹬了两下加速。
把冬稚吓得够呛,将他的衣服扯得绷直。
第二遍开始前,温岑嘱咐她睁眼:“你别紧张,闭眼干什么,睁开眼才刺激。”
冬稚在原地喘气,他已经上了坡,到半道上停下,回头冲她招手,“来啊。”一笑,露出两颗小尖牙。
冲下来的时候冬稚听话睁了眼,过程中她的心跳蹦得飞快,脚落地的刹那,却没忍住莫名笑了起来。
第三遍,没要温岑提醒,他骑车带她从高高的无人坡道冲下来时,冬稚睁着眼,迎风大喊。
尾音长长拖在身后,被风吹散,吹得稀碎,一点不剩。
风就在耳边呼呼地吹。
坡道一侧是小学,另一侧是居民楼。
楼里某一层人家的小男孩坐在窗边看,或许觉得奇怪,也可能觉得莫名。
两个穿一样校服的人在坡道上跑来跑去,一个推着车冲在前面,一个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到了最高的地方,又一起骑着车冲下去,如此往复循环。
他们每次上坡的时候,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乐得都快背过气去。
人有时候可能就这么无聊。
坡道上的两个人撒欢玩了好久。
小男孩趴在窗边看,一看也看了好久。
最后的光缀在远处连绵成片。
落日余晖,晚霞漫天。
……
冬稚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脸上淡淡的红晕,是冷风刮出来的结果,也是情绪太兴奋所致。
很久没有发泄。
有时候不只有哭过才让人觉得痛快,笑也可以。
温岑在她身旁推着车。
“天都擦黑了。”他啧了声,终于想起担心正事,“你这么晚回去家里会不会说啊?”
冬稚摇头,她掏兜,摸出一张十块,和两个硬币。捧着这点家当,她犹豫了一下,问:“你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米粉?我吃完再回去,反正也晚了。”
温岑不和她客气,一听有吃的,推着车就跟她走。
冬稚带温岑去了自己常吃早餐的一家小店——店家本身是早中晚都开的,是她平时很少在外就餐,只在早上去过。
要了两份米粉,温岑和她面对面坐下,吃了没两口,招手叫老板加了两块大排。
一块夹到自己碗里,剩下那块推到她面前。
“你请我吃粉,我请你吃肉,来吧。”温岑说,“多吃点,长长胖,我看风快把你刮走了。”
冬稚顿了顿,“说好我请你吃……”
“嗨,这有什么。”温岑皱眉,嗦一口粉,吃下去后道,“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没事多给我抄抄作业就行。”
她想起上次,“你不是会吗?”
温岑说:“什么会不会的,也就那样吧,我懒得写。”
冬稚没说话。
吃完,冬稚付了两碗粉的钱,温岑付了两块大排的钱。
走出店门,还是他推车。冬稚打算回家,温岑去坐公交车,还能一起走一段路。
温岑无聊了,又开始和她说些有的没的。
说着,忽然想起第一次碰面那天,他问:“哎,你真的会拉小提琴啊?”
冬稚稍作沉默,而后平静答道:“会。”
“很厉害?”
“以前可能有一点厉害。”
“现在呢?”
她说:“不知道。”
温岑侧目打量她,她没什么表情。在坡道上大概只是短暂的放松,那阵情绪过去以后,她又变回平时的样子。
怎么说。
她给温岑的感觉,像一张透光的白纸。太轻太薄,一不留神就被风吹走了。
还没走到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