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波田心烦意乱。
自客栈回来后,他一直就在思考问题,突袭客栈的人要达到什么目的,自己的计划又在哪方面出了纰漏。这会听说宋塌子被劫持了,又想,会不会也是那伙人干的,他们劫持宋塌子是为了什么,许怀家跟廖辉是如何走出来的。
听俞小望说出应该字样,波田立即光火了,骂道:“什么叫应该?他们到底是不是一块回来的?”
俞小望说:“我看到他们是一起回到办公室的。”
波田不做声,让俞小望回去等廖辉回来,说:“人一回来马上带他去见我。”
俞小望答应着就出去了。
波田抄起电话,给许府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显然是下人,说许会长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波田就奔许府而去。
波田来到许府时,许怀家真的躺在床上。他不是要睡觉,而是心怕心累。听到下人领着波田走进他的卧室时,许怀家干脆闭起眼。那下人走到他床边,轻轻叫了一声老爷来客人了。许怀家这才睁开眼,转过头看见波田站在床边,立即要起身。
波田说:“不必起来了。”
许怀家皱眉咧嘴用双臂支撑身子往上挪,下人就将枕头塞进他的后背,许怀家对下人说:“给总裁泡茶。”
下人就出去泡茶。
许怀家瞅着波田,说:“那些人太狠了。”
波田安慰说:“会长病还没好彻底,我就让你进山,昨夜又遇到了情况,都怪我,不该让你进山。”
许怀家问:“昨夜袭击的人是土匪吧。”
波田说:“不像,肯定是新四军。”
许怀家又叹道:“那帮人也太猖狂了,敢对你的人动手。”
波田说:“他们就是冲着我的人而去的,幸好没什么损失。对了,廖辉又进山了,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许怀家问:“他又进山做什么去?”
波田说:“宋塌子可能被新四军劫持了,廖辉找他去了。”
许怀家说:“宋塌子净给你惹事。”
波田说:“不是他给我惹事,是有人给我添乱。许会长,计划才开始,你我可不能乱了阵脚啊。”
许怀家点头说:“总裁说的是。”看一眼波田,又说:“廖辉是真的找到矿井了。”
波田说:“我都知道了,我的人只回来一个,他都跟我报告了。许会长,你是土生土长的义江人吧,南山离城近,要真是老矿井的话,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许怀家摇着头说:“我年轻时不在家,小时也没听说过南山有人采矿的事。看那矿井有年头了,总裁放心,我会查出真实情况的。”
波田点头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我再来找你商量。”
波田走后,许怀家更是坐卧不宁了。他索性下床来,下人刚沏好的一杯茶还放在小圆桌上,波田是一口都没喝。许怀家就坐到桌前,端起茶杯喝起来,望着门外波田的身影,他觉得一时混沌的思维突然清晰起来。
昨夜的事一直在他脑中纠缠,那情景清清楚楚此刻又浮现在他眼前。
枪响那时,廖辉二话没说就拉他起床,然后带着他跑下楼,到了院中,人流如潮水般涌动,他们没命地往外跑,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客栈外,躲在一个土坎下面。
这时,许怀家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是被儿子攥在手里。
许怀家诧异万分,问儿子:“怎么是你?”
许百良说:“本来就是我。”
许怀家问:“谁让你出来的?”
许百良说:“俞番。”
许怀家问:“俞番去过纱布厂?”
许百良说:“对,就是他,冲破鬼子防线,一入夜就把我救出来了。”
许怀家又是惊诧,问:“刚才进院突袭的人是俞番他们?”
许百良点头。
许怀家夺回手,拍一下大腿,“他是新四军,你知道吗?”
许百良说:“我知道,我现在也是了。”
许怀家立即站起来,许百良忙将他摁下。许怀家说:“你老婆才死,你也找死吗?”
许百良说:“我不是找死,我要报仇,我不能让春红白死。”
许怀家说:“那也不能跟新四军搞到一起啊,被人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许百良说:“爸爸,今夜我来,就是跟你告别一声,我现在是一名新四军战士了,我不再回家了。”
许怀家听着抱头不做声,后面的枪声还在继续着,好久他才说:“你让爸爸怎么办?”
许百良说:“爸爸,你也可以回头的。”
许怀家还是抓住儿子的手,恳求道:“儿子,爸爸处心积虑,为的可都是你呀。我一天天老了,家里吃喝不愁,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你以后的日子。听爸爸的,老婆死了没关系,爸爸再给你讨一房,你看中谁,爸爸都听你的,不管人家要多少彩礼,爸爸都给。”
许百良说:“儿子不想再讨了。”
许怀家气愤道:“你住口,我还没孙子呢。”
许百良说:“就现在这种乱世,孙子来到人世也不会享福的。”
许怀家说:“更胡说了,再不能跟俞番这种人厮混了,你脑子里都想些啥呀。跟我回家,我跟波田解释解释会没事的。”许怀家说着就拉儿子起身,“爸爸先带你回平沙洲。”
许百良挣脱开父亲的手,说:“爸爸,对不起了,儿子主意已定。”
枪声近了,许百良走开了,对父亲深深拜了一拜,“爸爸,我这就走了,你再不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