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紫鸢见了,方才对着娟娘轻笑道,“既是为陛下准备的贺礼,自然是王妃亲手所绘!”
闻言,娟娘却是整个人都不禁一愣。
王妃!
这画……竟然是她亲手所绘?!
如果说在来王府之前,娟娘便对眼前的这位女子多有耳闻的话,那她现在只能说,百闻不如一见!
纵是她再时常听人提起这女子的种种“传奇”,可是未得见其真容,到底是难有想象。
但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样大气磅礴的画作,竟然会是出自这样一个绝色女子之手,可见其心中大有丘壑!
“启禀王妃,恕民妇直言,这画作虽好,可是要在几日之内便完工,却实乃天方夜谭!”即便是集坊中绣娘全力,怕是也绝难完成这这般大作的!
不过令娟娘也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既是早已知晓陛下的生辰,为何王妃现如今才开始着手准备?
“无妨,你只管带了去,能绣完多少便是多少,本宫不会怪罪于你便是。”听闻娟娘的话,慕青冉好似也并未如何在意,只依旧淡笑着同她说道。
闻言,娟娘只得点头应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要说是娟娘方才说的那句话,可谓是当真冒着一死说出来的!
毕竟人家贵为王妃,已经下了吩咐命她她们几日之后完工,但是她心下却是十分的清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倘或是她现在不言明情况,万一将来到了期限她交不出这绣活,岂非是为坊中的姐妹们带来灾祸!
是以她方才宁愿拼着一死也要将事情说明,何况她瞧着靖安王妃温温柔柔,也不像是不通情理的样子,所以才会由此一言。
眼下竟是听她这般一说,娟娘也不好再拒绝,就是无关乎身家性命,那她自然便敢接下这桩事,一切权且从心,尽力而为罢了。
命人将那幅画作仔细的收好之后,紫鸢方才交到了娟娘的手上,叮嘱她务必要好生保管,待到刺绣完成后,这画作是要收回的。
即便紫鸢不说这话,娟娘心中也是有此打算,这样精贵的物件,她哪里敢随意轻视!
命人将其送走之后,紫鸢却是见到慕青冉依旧是眸色淡淡的望着门口的方向,不知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玲珑坊之中的事情,慕青冉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不过只偶尔听到墨锦说上一两句而已。
是以她并不知道众人口中纷纷赞叹的“铁娘子”,竟然是这般年轻的小妇人!
铁娘子呢……
看来于这商门之上沉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般一个无助女子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不知背后又付出了多少辛酸。
对于丰延之地而言,倒是不曾有禁止女子经商的事情,只是这般在外抛头露面,也不是每个男子都能容忍的。
“娟娘的夫家是何人?”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慕青冉略微疑惑的朝着紫鸢问道。
“奴婢曾听人偶然说起,似是原在北境之地的一处商户,后来因着娟娘一直无所出,便被休离家了……”这些事情,也不过是紫鸢听王府中的人偶有传言,却是未曾仔细打听过,是以也并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今日一见,她倒是觉得这传言未必尽是虚的,毕竟瞧着那女子一身的沉稳气质,倒是像见过些风浪的。
闻言,慕青冉却是不禁有些错愕,她没有想到这女子竟会是这般命运!
她一直以为素以江南之地多出绣娘,未想到北境之地的绣艺竟会是这般精湛!
不过想来也是,方才从见到她的时候开始,慕青冉便是觉得那女子是个懂礼守矩的,一言一行皆是有些官家小姐出身的态势,想来也是曾经生活在大户人家。
而且她方才瞧见那幅“江山万年图”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神便是一亮!这自然是她看出了其中的精髓,方才会有此神色,再听她之言,也是对此多有了解,不似寻常的商贾之家。
“奴婢还听说,玲珑坊的许多绣娘,大多是孤苦无依之人,娟娘收留了她们,教给她们刺绣的手艺,让她们以谋求生路。”这样的传闻在丰鄰城中随处打听便可知晓,好像……那玲珑坊中还有几名女子之前曾经是风尘出身,为自己赎了身之后,方才得到了娟娘的收留和庇护。
越是听紫鸢说下去,慕青冉便越是觉得那女子很是不简单!
在丰鄰城经营这样大的一桩生意,莫要说是一名年轻女子,便是如锦乡候这样的老狐狸,也还不是一夜之间便栽了跟头!
倒是可以想见这其中的艰难与苦难!
听说……她当时成亲之日所穿的喜服,便是娟娘一人绣织的,倒是可见其绣艺的精湛和功底深厚。
怪道此前丰鄰城中有人传颂娟娘的绣艺,“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
如今想来,倒是真的很是贴切呢!
想到紫鸢方才说起她如今孤身一人的原因,慕青冉的眼眸之中不禁隐隐带了一丝的凉意。
因为无所出而被休离家,这是世间最残酷的事情!
明明无子已经是女子一生无法言说的痛,偏还没有得到夫君的呵护,竟是被无情的抛弃!
好在……娟娘被休之后,并没有自甘堕落,反倒是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这般状态倒是极好。
既是与她夫君一别两宽,那从今往后便各自欢喜罢了!
紫鸢看着慕青冉的神色渐渐的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