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幸而被随后赶到的顾长福扶住了。
“王爷!”顾长福吓了一跳, 不无担忧的唤了一声。
穆王沉默的把马缰塞到他手里, 就一言不发的阔步迈入了府中。
眼前这座他已经住了二十多年的府邸,一砖一瓦分明如旧,可又分明有些不同。
空气中依稀还漂浮着她步履之间罗袜卷起的香尘。
是早已流入他骨髓深处的那抹幽幽莲香。
一路疾行,无论廊下还是道旁,尽是伏跪在地的下人们, 俱屏息凝神, 毕恭毕敬, 全没了平日里的喧闹景象。等终于到了隰桑院门口, 穆王却愣住了。
朱红色的院门上,依旧挂着那把已然生锈的铁锁,门前的石阶上,依然堆满颜色不一的落叶, 荒草依然顽强的从石阶缝隙里冒出来, 昭示着它不屈的生命力。
仿佛她回来的消息只是他做的一场梦,穆王茫然四顾。
“王爷。”
顾长福提着袍子匆匆追到穆王跟前, 心惊胆战的道:“奴才问过府中管事了, 长公主归府后并未回隰桑院,而是……而是直接去了姝夫人的凌波院。”
穆王脸色立变。
凌波院院门大敞。院内院外站满衣甲鲜亮的凤麟卫。
这是先帝亲赐给爱女的一支亲兵,连惠明帝都无权调用。
灵樱圈椅上, 身后立着宁嬷嬷和两个年长的女官。院中央的空地上,则跪着静姝和院内的下人们。
已近午时了,天上日头挂的老高,刺得人睁不开眼。
静姝已跪了小半个时辰,本就是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早已面皮惨白,唇无血色,一副随时可能晕倒的样子。
扶摇就跪在静姝的身后,依旧两目惶恐,四肢发抖,还没从方才受的惊吓中回过神。此刻,见姨母在这个女人面前都表现的如此卑微怯懦,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权势”二字所带来无上荣辉和压倒一切的力量。
“都是妾管教无方,才致使摇儿如此不知礼数、冲撞了长公主,妾甘受一切惩罚,望长公主看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这一次。”
静姝细声细气的低声恳求,刚说完,一阵眩晕袭来,她身子突得一晃,就要歪倒在地。
“如夫人!”
一旁的吴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急声道:“如夫人向来身体虚弱,前几日刚生了场病,还没好利落,哪里经得起这般烈日久晒。请长公主高抬贵手,看在王爷的份上饶过我们夫人吧!”
她是静姝的心腹嬷嬷,这些年仗着静姝管家耀武扬威惯了。此刻故意把穆王搬出来,就是想提醒长公主现在穆王真正宠幸的是静姝,借穆王的名头压一压这个长公主的气焰。
一个女人再有权有势又如何,没了丈夫的宠爱,不过是个只会张牙舞爪的闺中怨妇。何况世子又被王爷驱逐族谱,她连最后的那点依靠都没有了。
灵樱长公主接过宫婢递来的茶水,低头抿了一口,神色淡漠,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吴嬷嬷急了:“如夫人也是这府里的主子。长公主如此仗势欺人,就不怕王爷怪罪么?”
灵樱长公主依旧拨弄着茶碗里的浮茶,仿若未闻。
立在后面的一位女官却站了出来,也不多话,只望着吴嬷嬷轻一摆手,两名凤麟卫立刻阔步上前,将这聒噪的老刁奴拖了下去。
“你们要做什么!夫人,夫人救我!”吴嬷嬷此刻才意识到大祸临头,一路扭动身体,发出杀猪般的惨呼。
那女官厉声斥道:“好大胆的刁奴。这府中有资格称「夫人」的,唯长公主殿下一人,你口中的夫人又是什么东西?”
静姝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立刻扑倒在地,急得含泪哀求:“吴嬷嬷年事已高,受不住重责的,望长公主开恩!妾愿待她承受所有责罚!”
静姝毕竟是穆王宠妾,那女官不敢擅自训斥,便自觉往后退去。
灵樱长公主终于抬起头,淡漠的扫了静姝一眼,道:“你有几条命,又要替自己的外甥女领责,又要替一个下人领责?”
静姝脸色又是一白,咬唇道:“妾、妾……”
“是非不分,尊卑无序,有过不罚,避重就轻。难怪这好好的一个王府,会被你打理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连下人都敢骑到主子头上放肆。”
“妾知错。只是……”
“没有只是。若有可能,本宫一辈子都不会踏进你这院子半步。你得宠或失宠,亦与本宫没有半分干系。你该明白,本宫无意与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妾计较,更无意与一个下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