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龙他不仅招惹了吴姐姐。五日前的夜里,他……他还潜入北营,潜入我的帐中……”她低声呜咽起来,泣不成声,再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帐中三人俱都变色。
“我实在不想吴姐姐再受他蒙骗,便将此事告诉了她。吴姐姐是个爱憎分明、性烈如火的人,知晓此事后,将章龙痛骂一顿,并说他会遭报应。还说就算那报应不来,她也要亲手杀了他,替我、替她自己报仇。我以为她只是说个气话,没想到她约章龙去护城河见面,第二日章龙就出事了。”
“我心里明白,吴姐姐其实还是爱章龙的。章龙死后,她虽表现的无比开心,还说以后要安心侍奉将军,再也不把心托付旁人了。可夜里,我却能听到她在帐中低声哭泣,整夜不止。本以为时日久了她就渐渐忘记了,谁料会酿成如此惨剧。我若早些向将军坦白,哪怕早一日,吴姐姐也不会出事。”
送走越美人,穆玄又命人将火头营的张大传来问话。张大对越美人提及的事供认不讳,自请军法处置,但却声泪俱下的恳求穆玄饶过他儿子张用。
有了越美人的证词,仅余的两个疑团也迎刃而解。章龙之所以被万蛊噬心而死,是因为他后来又觊觎上了越美人,背叛了吴美人。吴美人害死章龙后,又迫不及待的往穆玄衣袍上下蛊,似乎是急着找到下一个依傍,借以纾解心中伤痛。至于那株来历不明的断魂草,吴美人既有本事离开军中,到附近采些断魂草也不是什么难事。
穆玄沉吟许久,问阮、沈二人对此事的看法。
阮筝颇受打击的道:“那章龙的未婚妻若知晓此事,还不知要如何伤心。”
沈其华嗤笑一声,道:“她有何可伤心的,要这样一个人渣做未婚夫,还不如守寡去。倒是那章龙,就这么死了,实在便宜他了。”
宣了些火气之后,他才正色禀道:“方才末将已用玄灵符试探过越美人和张大,他们身上并没有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穆玄“嗯”了声,忽沉眸问:“吴美人的物品你们也看过了,可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不妥?
阮筝与沈其华对视一眼,俱露出困惑。
穆玄道:“从那个荷囊看,吴美人的女工应十分了得。可奇怪的是,她帐中竟连最基本的针线盒都没有,也没有其他绣品。这实在不合常理。”
“还有,吴美人活动的地方,除了军中,就是和章龙幽会的护城河边,那蛊毒又是谁给她的?”
阮筝小声道:“听我娘说,宫中女子为了争宠,经常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说不准那吴美人来军中前身上就带着了。”
穆玄略一挑嘴角:“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只是觉得,这桩案子进展太过顺利,处处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还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出口。依阿姐云煦所说,他所中的蛊毒并不算深,若非昨日突然发热,只怕要三到五日才会发作。若真是吴美人在他衣袍上下的蛊,她为何要下如此慢性的蛊,且不等到他蛊毒发作,便迫不及待的自杀了。
他中蛊之事,只有阮筝、沈其华和殷泽三人知道,不可能走漏消息。吴美人也不会因为此事而畏罪自杀。
穆玄终是不放心,斟酌片刻,又吩咐了几件事与阮、沈二人。
这一日,夭夭又收到了琼华送来的拜帖,说三日后在云裳阁举行诗会,邀请她去参加。
当然,帖子没有送进海棠院,还是以东平侯府的名义,直接送到了姜氏所居的桑榆院。
姜氏握着那张红笺,欣喜不已。这琼华郡主毕竟是女儿未来的小姑子,若两人能交好,日后女儿嫁去东平侯府,多少也算有个说得来的人,不至于势单力薄。
对于琼华的这番示好,夭夭却实在兴致寥寥。首先,她对作诗这件事,可谓一窍不通。若菖兰郡主本是个腹有诗书的小才女,她到时侯丢脸事小,万一被有心人识破身份就坏了。其次,大约是八字不合的缘故,她对琼华这个人始终喜欢不起来,也从未有过与她交好的念头。若非姜氏在场,她几乎立刻就要称病推辞掉。
姜氏以为她紧张,笑着道:“莫怕,娘听说,这位琼华郡主性情温婉,人缘极好,到时娘让人备好礼物,再让奶娘给你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定会让我的宝贝女儿艳惊四座。再说了,你自小熟读诗书,之前不是一直想找人切磋诗文么,这正是个好机会。”
听到最后一句,夭夭简直恨不得拿块豆腐砸死自己。
39、未婚妻 ...
当夜, 穆玄并未回穆王府,而是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宿在了军中。
他只脱掉外层的铠甲,便怀抱端方躺了下去, 双目微阖, 侧耳倾听帐外动静。前半夜一切如常, 到了后半夜,他却渐觉身体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