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孰知到了帐外,却见她的帐子里仍是燃着一盏灯,那盏灯衬着她的身影,纤细的腰肢如同细柳,似乎男人的一只手便可将其整个的握住。
梁泊昭看在眼里,心口处顿时一闷,继而便是密密麻麻的疼,他一语不发的走进了帐子,就见凝香倚着案桌,小手握着一双虎头鞋,在那里出神,就连梁泊昭走近,她都没有发觉。
她比他离开时瘦了很多,一张瓜子小脸甚至还没有男人的巴掌大,脸色亦是苍白如雪,纤细的身子更是不堪一握,单薄的让人心疼。
北疆的天气素来寒冷,帐子里虽然燃着火炉,却仍是寒意逼人,凝香只穿了一件绣裙,连披风也没有披一件,梁泊昭看在眼里,心里不免又怜又怒。
他迈开了步子,向着妻子走了过去。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凝香回过了神,在看见梁泊昭的刹那,她心里一惊,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继而便是想起了那双虎头鞋,手足无措中,她不知要将它们藏到哪,只将小手缩到身后,还以为这样,梁泊昭便看不见了。
当日孩儿夭亡后,梁泊昭便下令将孩子所有的物事全都烧了,为的便是不愿凝香睹物思人,这一双虎头鞋算是漏网之鱼,不知如何被凝香偷偷藏了起来,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时,才敢拿出来,悄悄看上一眼。
两人月余的日子未见,彼此的思念俱是铭心刻骨,凝香只怔怔的看着丈夫,却没有像从前那样迎上去,糯糯的喊上一声“相公”,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羸弱的身子微微颤着。
梁泊昭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给凝香披在了身上,触手便觉得凝香的身子冰凉,他几乎无法忍耐心底的怒意,皱眉道;“何至于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
“我没有”凝香说不出口,无法告诉他自己只是看着那双虎头鞋,渐渐看出了神,将周遭的一切都忘却了。
“拿出来。”男人声音低沉,蕴着威势。
凝香眼底有哀求之色闪过,她紧紧攥着那双虎头鞋,对着梁泊昭道;“只剩这一双虎头鞋了,你让我留下它们,就当我留个念想”
听她那一声“你”,梁泊昭眉心拧的更紧,在来之前,他见过军医与嬷嬷,得知凝香整日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而他却委实抽不出空闲伴在她身边,给她以安慰与疼惜,除了让她振作,他没有别的法子。
他不由分说的将那双虎头鞋从凝香手中夺了过来,想起嬷嬷所说,她时常对着这双鞋子流泪,一看就是半宿,梁泊昭攥紧了那双鞋,对着凝香说了句;“孩子已经不在了,你要这鞋子又有何用?”
凝香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她眼睁睁的看着梁泊昭将那一双虎头鞋扔进了火炉,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小脸“刷”的变得惨白。
122章 香儿,你快把我折腾疯了
梁泊昭握住她的纤肩,他的黑眸如火,对着凝香喝道;“孩子已经死了,你难道要难受一辈子?”
凝香望着丈夫满是怒意的面容,她动了动唇,却吐不出一个字。
所有人都可以当那个孩子从未来过,可只有她,她不能。只因她是母亲,那是与她骨肉相连的孩子。
凝香咬了咬唇,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她眼眸盈盈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梁泊昭的心很大,里面装着家国天下,装着黎民百姓,装着北疆战士,孩子在他的心里,只占一小块的地方,可她的心却很小,小到那颗心只有自己的相公和自己的孩子。
孩子没了,就好似有人将她的心撕扯了一半下来,每时每刻都在滴血,这种滋味,梁泊昭永远都不会懂得,在孩子刚夭折时,梁泊昭自然会伤心,也会难过,可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将这事抛在脑后,甚至可以命人将孩子的东西全都烧毁,当这孩儿从未来过。
可凝香却不能。她也曾努力过,小心翼翼的避开有关孩子的事,连提都不敢提,可母亲的心却总是会不受自个控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即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还是会冒出来,摧枯拉朽的将她的心撕得粉碎。
那样小的孩子,孤苦无依的孩子,即便去了阴曹地府,又有谁能管他吃,谁能管他穿,他饿了有谁怜,冻了有谁疼,凝香甚至不敢和丈夫说,她时常会在梦里听到孩子的哭声,一声声的绞着当娘的心肠,让她只能在梦里陪着孩子哭,当醒来时,却不得不将那些苦涩压下,装作若无其事般,甚至还要对着自己的丈夫强颜欢笑。
这种日子真的太苦了。也太累了。
凝香瞧着那一双被男人扔进火炉里的虎头鞋,只觉得自己的心就跟那双鞋子一样,一道被烧成了灰烬。
见凝香不吭声,梁泊昭勾起她的下颚,逼着她看向了自己,凝香尖白的脸庞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瞳也是雾蒙蒙的,梁泊昭心疼的犹如针扎,只低声道;“为了这个孩子,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凝香摇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轻声说了句;“相公,你让人送我回京吧。”
梁泊昭眸心抽紧了,他看了凝香许久,才道;“你要回京?”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