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准备要给罗九宁来个下马威了。
不多时,外面一声传,罗九宁就进来了。
丽妃也是于一瞬间就从自己那主位,凤屏椅上站了起来。
罗九宁连个丫头,仆婢都未带着,只带着个胖乎乎的奶妈子,孩子在奶妈怀中。
她一件青灰色的长褙子干净整洁,纯白面的幅裙上干干净净,一张素白净的小圆脸儿还带着些憨稚。
只看那双眸子,纯净的仿如雪后晴空一般。
还别说,当初罗九宁最初来宫里的时候,丽妃还挺喜欢她这幅相貌的呢。当然,那时候她可不知道,这罗九宁最终竟会得皇帝赐婚,嫁给她的儿子。要知道,那时候她就能掐死她。
挥退了宫人,丽妃立刻就气的暴跳起来:“好啊,你居然还有脸入宫,本宫且问你,你是怎么有脸就跑到长安来的,还有你背上背的那是甚?快把他弄出去,本宫一眼也不想见他。”
“您不要他,就等于是不要我。我且问娘娘,您要我吗?”
“本宫要你何用?”丽妃挑了挑眉毛,端地一幅不知天高地厚的宠妃样儿,当然了,她本身一辈子,就是这么个人。
“皇上腿疾严重,如今下床都得要人搀扶,恐怕已经不知有多久,不曾驾临过西华宫了吧。他四处在找安济堂陶家,能为他治风湿的传人,您确定您就要将我这样赶出去。”
“你……你!”
“待到治好了皇上的腿疾,我自会自请与肃王殿下和离,至于这孩子,自然也只是我一人的,与你们没有任何干系。你要将我撵出去,我此刻便去皇后宫中,同样是替人卖命,谁的嘴巴甜些,姿态低些,待我好些儿,我自然就跟着谁。”
丽妃也听说皇帝在四处遍寻良医,而当初陶八娘能为皇帝所宠,仰仗着的,就是她治腿疾的那套手法。
难道说,这罗九宁真能帮皇帝治好了病?
“你欲如何?”说实话,这普天之下,便皇太后,也没有如丽妃一般,真正对皇帝好的心思。别人爱皇帝,爱的是他的权力,他给的赏赐,凭借他而能得来的好处。
唯独丽妃,抛去这一切,连儿子都可以不顾,唯独爱的是那个男人。
“我要住在你这西华宫后面那向南的罩房里,侍婢我要曾经在翠华宫伺候过的小月娘,每日的饭食必得要精,我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花胶虫草倒也不必,但汤每日要吊一锅,必得是好东西,也必得娘娘亲自尝过,我才敢喂给孩子吃。”
丽妃气的息了良久的气,居然还真就答应下来了。
不答应怎么办,她说她能皇上治病呢。
罗九宁将小壮壮儿安顿好了,娘儿俩一起暖暖和和儿洗了个澡,让奶妈给壮壮咂足了奶,便团着他一起睡了。
她得养足了精神,再面圣,给皇帝治病。
此时已是三月了,小壮壮是去年端午节的生日,此时已满打满的十个月,跳皮的小家伙已经摇摇晃晃的,能扶着墙走路了。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一枝枝绽放着的桃花春蕊,儿子在身边摇摇晃晃儿的走着,罗九宁手咬着指盖儿,掐指算了算,此时裴嘉宪应当已经到瓜州了。
她想了想,也是时候,该告诉裴嘉宪自己在何处了。虽说如今她只求一个堂堂正正的和离,但裴嘉宪其人本质,并不坏,而陈千里虽说是个恶人,既罗九宁知道他会死在瓜州,又如何能不提醒?
以及,想想很快东宫,从太子到太子妃,再到佟氏一门都知道她在宫里,且在给皇帝治病时,罗九宁倒是很想看看,这些人的知道后的嘴脸。
*
出了嘉峪关,连绵无际的戈壁滩之外,河流,胡杨林,远处的雪山,冷风刮过戈壁,四月的季节,雪沫子迎面打着,吹着将士们银灰色的披风张起,露出下面猩红色的里子来。
数万人的行军队伍,顶着这般的风雪走了整整五天了,在白雪覆盖的荒原上,像一条缓慢蜿延着的游蛇,在风雪之中烈烈而行。
忽而,队伍中一个男人策马偏离了路线,风雪之中向着北方驶去。
领队的陈千里旋即扬手,于是队伍陆陆续续的,就停了下来。幽黯的雪光下,马上的男子红披仿如一抹凝固的血。
风雪肆虐,他行至不远处的一株胡杨树下时忽而勒马扬蹄,往上面挽了一束风马旗,站在树下凝视了片刻,雪压玉冠,树枝衬着冷白色的面庞,垂着眸子喃喃而语。
终于安营扎寨,沉默寡言,向来甚少说话的裴嘉宪率先就进了中车帐。
眼看便要突袭,夺回瓜州城,除了冒雪行军,他们还得出奇制胜,以迅雷不迹掩耳之势,打个胜仗。
“王爷,长安来信。”半夜时分,胡谦昊顶着一头的雪就进来了。
四月的雪虽大,但水多,座不住,进了中车帐,那波斯厚毯上,一步就是一个水印。
“又是丽妃?扔到后头即可。”裴嘉宪两眼在地图上,手指轻轻研磨着下颌,头也不抬。
胡谦昊站了良久,忽而就跪到了地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