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肃王府,则是全部照着长安东宫的规格而修建的。
府宅前院依次三条,左侧长巷深深,直通遍藏千卷经纶的广内殿,右侧宫墙高高,则通往门臣、长吏,以及幕僚们所集结的广阳殿。
此时秋阳遍洒于红墙上,前院处处是往来而行的门客,幕僚,以及他们的马夫,侍童等人。
府第正中正殿名曰承光,得要穿过三间阔朗高大的大院才能到达。
这一处承前启后,便是肃王裴嘉宪在外院时,见幕僚,与府中长吏、门臣们商议,并处理洛阳政务的地方。
肃王的常随阿鸣,与府中长吏王守义,顾泽海等沿台阶上的瓷花沿缘边而立,侍于廊下,正在等着王爷的传诏。
而他的妾侍宋绮就跪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在抽抽噎噎的哭着。
隔着玄色镶金线边的浴帘,裴嘉宪的外祖母宋金菊正在柔声细语的说着:“当初她头一回入宫伺候你的那一年,你才不过九岁而已,我记得你是在皇子殿里,大舌头,话都说不齐全,更甭提告状了,总叫老宫人们欺负。她当时也才不过十岁,小豆苗儿一个,哭哭啼啼的就入宫伺候你去了。”
这是在说宋绮。
听到这里,宋绮哭的更凶了。
“后来大些儿了,你母妃又不小心冲撞了太后,太后为此不喜于你,她为了能帮你,又跑去伺候太后,这些你难道都能忘了去?”
这说的,仍是宋绮小的时候。
“外婆,就事论事,不必说这些。”帘内,裴嘉宪终于说了一句。
“外婆敢担保,阿绮待媛姐儿可是当成自己的命来看待的。为了王府,为了媛姐儿,阿绮付出的还少吗?这一回云榧都畏罪自杀了,整个盂兰院的丫头婆子们自然也吓了个半死,往后不会不对阿媛尽心的,阿宪,饶过阿绮这一回吧。”
水声哗哗,老太太凝神静听,帘内的裴嘉宪在专心沐浴,再不作声。
她这大外孙子,许是自幼养在皇后膝下的缘故,与女儿丽妃关系一直淡漠,与她的关系其实也淡得很。
当然他对于肃王府内院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漠不关心的。
一道高墙相隔,府外三大殿井然有序,守卫森严,律法严明,仿如皇廷。
但内院鸡飞狗跳,每日丫头婆子们吵嘴斗闹,简直就跟个大杂院似的。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
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他的疆场在塞外,在雁门关外,在沙场之上,而不在这座小小的府宅之中。
要说这一回让他发怒,还得怪宋绮蠢,须知媛姐儿虽不是他亲生的,但他是跟亲女儿一样养的。
他原来经常出征在外,府中并不置妾侍,唯有个宋绮替他在皇子殿中掌管起居。
这孩子当初被裴嘉宪抱回府时才是个刚生出来的皱皮娃娃,脐带都还在发炎,瘦成一把骨头,哭起来连声儿都没有。
宋金菊也不知道这是谁人生的,不过当机立断,就让宋绮接手了这孩子,当然,也是凭此,宋绮就有了个妾侍之位,拿亲生的一样看待媛姐儿,一直养到如今。
宋绮能陪伴着裴嘉宪,一直从长安到洛阳,替他打理中馈,抚养孩子,牢牢掌着内院的主动权,与阿媛这孩子可是分不开的。
整个内院,裴嘉宪会放任所有人斗的你死我活,但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媛姐儿。
今天宋绮拿媛姐儿作筏子,本来针对的是那个大大咧咧,一根筋的苏嬷嬷。
也不过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的事儿,岂知竟就阴沟里翻了船,在这么件小事儿上栽了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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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酒酿鸭子
“外祖母向你保证,往后媛姐儿我亲自照看,绝不叫任何人有可趁之机。”老太太以哀求的口气,又说道:“你就原谅了阿绮这一回,好不好?”
“叫她到王妃跟前跪着去,王妃不原谅,就不准起来。”帘内的裴嘉宪极为果决的,就说了一句。
宋金菊重重儿的吭了一声,老脸上方才还笑的格外慈祥的褶子,于一瞬间变的像刀子一样,但她到底心机绵沉,默了半天,幽幽道:“也罢,看来当年她小小年纪入宫,伴着你过的那些艰难日子,你全都忘了。”
老太太说完这句再等了半天,帘内水声哗哗,裴嘉宪却是再也不说话了。
宋金菊一张脸愈发的阴沉,此时那褶子都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但到底她心机绵沉,过了半晌,极重的就说了一句:“好,不就是求得王妃的原谅?我命阿绮此刻就去。不过,阿宪,你待阿绮,未免太苛刻了些。”
独剩水声哗哗,裴嘉宪又是半日不语,宋金菊也就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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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绮方才还格外换了件葱绿面儿,绣着黄色芙蓉花的低胸袄衣,秋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