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壮壮儿如何会翻身了,会爬了,会笑了会闹了。
连着写了两大页的纸, 陶七娘从头翻到尾,一瞧没了,不由叹气:“看的正欢着呢, 竟就没了。”
在信的末尾, 罗九宁还补了一句, 说自己会在王府里安安生生的窝冬,等到明年春天,壮壮儿近一岁时,再想办法出府, 来看望她。
她望着外面絮寡寡的天时, 忽而就叹了口气:“也不知我的阿宁过的如何,壮壮儿过的如何。”
老太太在炕上坐针线, 难得倒是说了句:“阿宁她娘,当初你还想把咱们壮壮儿给弄没来着,如今倒是想他了。”老太太一辈子懦弱惯了, 小心翼翼, 在陶七娘面前声音都不敢大。
“那是王爷认孩子了,若王爷不认, 便如今把壮壮放在我面前,我依旧能下得了手,大不了一起死罢了。”陶七娘揩了揩眼儿,便见外面走进个男子来,身后亦跟着个老太太。
这男人她认得,洛阳城的榜眼郎,如今肃王府的长吏,顾泽海。
对着陶七娘深深揖了一躬,顾泽海伸手道:“大娘,这是我母亲,因家中无人照顾,暂且在您家住得几日,可好?”
陶罗两家皆是心善之人,尤其罗老太太,立刻就招着手说:“可以可以,想要住多久都可以,快来吧。”
顾家大娘比罗老太太还年青些,大约是因为病,反而还没有罗老太太的利索。
张罗着一起上了热炕,罗老太太闲不住的人,就又跑到厨房里,替这顾家大娘张罗吃得去了。
顾泽海为了能助罗九宁从王府中逃出来,雇了两辆车轴特地加厚加宽,还上过胶的大车,就是想着,自己要逃,母亲势必得死,真要逃,就得把陶罗两家,所有的人都一起带上。
不过,他早知道明夜裴靖要假扮匪徒劫肃王府,趁着的,当然也是这个乱子。
月明星稀,鸦声浅浅,寒夜的洛阳城中,除了几声乌鸦的鸹叫之外,连人的声音似乎都被寒夜给冻结了一般。
老太太在厨房里燃起火来,青烟越过罗家的屋檐,顺风而走,走到肃王府外时,短暂的旋了个弯子。
裴靖一袭青衫,戴着斗笠,缓步走在王府高高的围墙之外,埋伏了重重人马,一手按着剑柄,正准备要发号施令。
一年前,他轻信了父亲的谎言,自以为父亲真的可以对付自己那位野心勃勃,却又军功显赫的四叔,于是安静以待。
殊不知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深爱的女子却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凌,利用,深陷于泥泞之中,他却碍于太孙的身份,什么都作不了。
而此刻,他就准备好背水一战,孤注一掷,要劫人了。
和着那股子青烟缭缭,越过高高的围墙,府内第一重院子便是茵草斋,傍着一整大片的西水塘,夏日或者好风景,但到了冬天,湖面结冰,周围一片萧瑟,要多寒冷有多寒冷。
不过,王伴月自来清冷性子,守着一处荒斋,倒是过的很自在。
而另一处,清香楼内,陈千里盯着个下巴尖尖,模样俏丽,约有二十左右的女子,忽而就给了她一巴掌:“快说实话,王妃那天夜里到底在何处,再不说,老子生吃了你。”
那女子咧嘴就笑了起来:“来呀,你们肃王府的人向来不是不要脸么,我倒要看看,你今儿真能生吃了我。”
这女子,当然便是皇太孙裴靖的大姑姑清歌,她竟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铜碗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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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烛弯弯,罗九宁一双眼睛,目光一直在裴嘉宪面上打量着,离他颇有些远,却也不算太远。她回想着初嫁进来时裴嘉宪的模样,柔声说:“妾身还小的时候,曾听人说,皇四爷的相貌,天下无双,那日待您挑起红帕来,妾身才知道,果真名不虚传。”
那日裴嘉宪一袭红衣,白面如玉,手持称竿,于众人围簇之下挑起红帕来,真真儿的俊美无双,罗九宁说起来,眼前就要浮现他当时的样子。
他侧首笑了笑,却不说话。
罗九宁于是试探着又道:“当时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您是为何就会愿意包容一个失了元壁的女子的呢?”
她其实想知道的是,他当初娶她,会不会就是明知她和裴靖有那么一段过往,明面上不介意她是否完壁,但真正娶她,实则只是为了激怒裴靖,抑或者,就是想拿她对裴靖不利?
裴嘉宪难得叫罗九宁如此乖觉的哄,再叫她目光注视着,心头一片舒畅,哑声道:“不过是看你勇气颇佳,毕竟这世间的女子,并不是人人都有你那般的勇气。”
更何况,他早知她和裴靖的事情,也一直以为,害罗九宁失了完壁的那个人是裴靖。
所以,当时才会语重心肠的对她说一句:“你只要与他断了就好,本王亦非完人,不在乎这个。”
知道那夜事情的清歌,已经叫陈千里抓来了,其实就关在不远处的清香楼中。因碍于今夜要抓裴靖,裴嘉宪还未来得及去审她。
不过,他始终坚信,壮壮那孩子,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