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起面前这个大舅哥:眉目秀朗,神.韵谦和,唇角弯起不笑也带着份温煦,好个俊逸仙姿。于是忽而又问:“兄长可去过京城?”
清让摇头。“自小长于江南,未曾去过。”
林岫笑了笑。“初见兄长便觉得好生熟悉,似曾相识。”
一直未展颜的清让笑了,清晓撩起眼皮瞥了林岫一眼。他倒是会套近乎。
旁侧的宋姨娘也听出来了,桃花眼一眯,笑道:“姑爷真会说话。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缘分天注定。”说着,又愤然道:“倒是谢府,以为退了婚便没人娶我们大小姐了?我瞧着新姑爷可比那谢家二少好上千百倍呢!”
饶是好话,言氏的脸沉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清晓钟情谢家二少爷举家无人不知,都揣测她闹着不肯招婿必是与此有关。这会儿提这话,听在女儿心里必然勾她痛处,如此看在新姑爷眼中要作何想。
自己努力撮合二人,她却来挑拨。言氏乜了宋姨娘一眼,呵道:“什么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吗!”
好么,又跳进去了。
清晓暗叹。
屡屡吃亏,言氏还是不长记性。
阮知县祖籍顺天府通州,成亲不久便带着言氏南下,因多年无所出便在当地聘了良妾,也就是宋姨娘。和言氏的爽直不同,宋姨娘秀媚慧婉,柔和似水,把阮知县哄得服服帖帖,虽谈不上宠妾灭妻,也着实过了些。
所以论心计,言氏斗不过她。每每吃了亏便一副暴怒的脾气,更衬得人家温婉可人。
宋姨娘含情凝睇地看着阮知县,阮知县怜惜之心顿生,对着言氏皱眉不满道:“大喜的日子,令贞好言相贺,你何来的火气。”
言氏不满,方欲辩解,却被堂下一声悦耳的“姐夫”打断了。
小姑娘袅娜上前福身,一身鹅黄小袄葱绿挑线裙衬得她清秀婉约。
这便是只小了清晓一天的妹妹,宋姨娘的女儿清妤。
出于礼节,林岫淡淡颌首。小姑娘却瞟了他一眼,笑道:
“听闻姐夫一直在京城读书,好生厉害,想必定有交好的西席同窗。过几日大哥便要启程去京城参加春闱,人地生疏,若是姐夫能给引荐几位,对大哥倒是有益。”
这丫头心思,转得可一分不比她娘慢。
女儿有见识,阮知县颇感欣慰,含笑对清妤点头。不过清晓知道,她这妹妹可没那好心。林岫若有那般厉害,还至于只是个增生。她问这话不过想给他难堪罢了。
此刻清晓越发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句真理。
她虽不待见林岫,也不希望他当众出丑,要知道他丢的可是自己的脸。
“倒是有识得的。”林岫笑应。
“哦?”阮知县来了兴致,问:“那贤婿师从哪位?”
林岫不慌不忙,应:“谭毓夫。”
话一出满堂皆惊,唯清晓是一脸的茫然,不明所以。
看来大伙都认识这位谭某,难不成是故交?
“可是翰林大学士谭毓夫?太子少傅?”阮知县惊问。
林岫点头。
他居然还敢点头!即便清晓也明白太子少傅意味着什么,那是能给常人做西席的?这牛吹得有点大吧!可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任谁心里都犯疑,不敢怠慢。
阮知县又道:“谭少傅学识渊博,清介耿直,先帝曾多次请他入阁拜相,都被他拒绝,唯是潜心经史。你若识得他可是了得,少傅前年因病辞官,不知近来可好?”
林岫笑了笑,淡定道:“久不曾联络,不清楚。”
“噗”清妤没忍住笑出来,又忙捂着嘴看了眼父亲。
真是帅不过三秒啊!
就不能把慌扯圆了吗?这等人物,门槛不被踩破了才怪,是他一句“久不曾联系”能应付过去的?瞧着妹妹得意的模样,清晓只觉得这脸丢大了。
阮知县也察出这女婿不太靠谱,懒得再搭理他。
自己招来的女婿,咬着牙也要把面子撑住了。言氏抿笑,看了李嬷嬷一眼:赶紧传饭啊!
饭桌上,清晓窝气,食欲不佳,轻点几口便放下筷子了。
林岫见此,问道:“可要喝汤。”说着,接过丫鬟手里的勺子亲自给她盛了一碗鲜笋汤,推到她面前,柔声劝:“喝了吧,暖胃,有益消化。”
这殷勤,让满桌人静默:姑爷虽玄乎点,却是个细心的。
清晓可不吃这套。于是推碗,方欲拒绝,却听对面人冷声道了句:“姑爷好意,喝了吧。”
她抬头一望,对上了母亲汹汹的目光。那眼神恨不能把她点燃了,半点抗拒都不许有。
面对这□□裸的威胁,清晓无奈,笑应:“谢夫君。”拾起了汤匙。
前世,清晓遇过劝酒的,今儿还是头一回碰到劝饭的。他连着夹菜添饭,哄得她竟吃了一整碗肉糜粥加个小糖包。要知道她平日可就是半碗的量啊。
这顿饭,大伙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二人。清晓郁闷,却把言氏乐坏了。眼见着女儿精神不错还长了饭量,于是盯着林岫的眼越发地亮了。
了不得啊,竟知道先搞定丈母娘。这终极套路,还真是古今通用。
早饭用过,言氏将巧笙留下问话,特地让林岫搀扶清晓回去。
才一甩开众人视线,她立马撇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