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本丸高地的那棵花树下,草地上有浓郁的血腥味,刀身残破损伤,几乎没有一振是完整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
长生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她咬着唇蹲下.身去将离得最近的一把短刀捡起,轻轻拂过表面碎裂的纹路,“……药研?”
短刀无声无息地静静躺在她的手中,长生鼻子一酸,再去看,“……乱、后藤、不动……你们……”
她把刀一一捡起来抱在怀中,“鹤丸,你帮我把大家一起带去手入……”
她转头,发现白衣的付丧神再一次不见了。
“鹤丸?别闹了,快出来!”
她着急地喊着,可是这一次,过了许久鹤丸都没有出现。长生的心一沉。
她把受损情况最严重的几振刀捡起来,有压切长谷部、不动行光、山姥切国广、笑面青江、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五虎退、药研藤四郎……还有几振伤势较轻的太刀,但是其中长生没有找到一期一振。
她也不及多想,匆匆忙忙地把刀剑们带去了手入室,恐惧与慌张萦绕在心底,却又被强行压制下去,她熟练的拿出打粉棒细致地工作起来,灵力渗入,刀身得以慢慢修复,可是直到手入结束,刀剑们依旧没有苏醒。
长生看着静卧在桌上的刀剑,第一次在这里感觉到一种深刻的孤独。
“你们醒醒,别不理我啊!”
她几乎是用着哭腔在请求,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往日里会哄她对她的任性都给予宽容的付丧神们,看着她哭却一个都没有出来安慰她。
长生抹掉眼泪,起身准备去把剩下的刀剑们一起带回来,走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装着手入工具的木箱子,哗啦啦地一声工具掉了一地,她蹲下.身去捡,却从木箱中看到一张字条。
——尽快离开这里,小心鹤丸先生。
长生的心一沉。这是药研的字迹。
长生闭上眼,瞬间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当中,眼前一片漆黑,空间非常狭窄,她不知道她现在躺在哪里,手指微微一动,就触到了原先被放在她手中的一振刀。
长生的心一跳,她轻轻抚过刀身,是一把太刀,刀鞘上绕有绳结,前端有两条后端有一条。
——是一期一振。
她握紧了它,然后抬起稍有些无力的手,推开了身上那块板,直到坐起身来,借着纸门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才看清楚自己正躺在一口棺材当中。
是很久以前,刀剑们为她打造的那个棺材。
明明很不合时宜,她却忍不住捂着脸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里是仓库,她扶着棺材站起身,药研说让她尽快离开,虽然没有明说,长生却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带着自己原本的身体离开这里。至于小心鹤丸……
长生停下了踉跄的脚步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投影在纸门上的那个熟悉剪影,长袖落在两侧,身姿潇洒利落,如同翩翩白鹤独立。
门扉被缓缓拉开,白衣的付丧神露出了原貌,他一张脸上面无表情,直到见着她,骤然露出相当开朗的笑靥。
“这可真是吓到了我,主公你还真是会乱跑。”
他将抽出一半的本体刀又送回了刀鞘,缓步上前。
长生盯着他金灿灿的眼眸看了一会儿,然后松出一口气,默默朝他张开双手,于是付丧神耸耸肩,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再待下去的话,我可控制不住自己了,”
虽然说着这种危险的话,但是鹤丸的脚步依旧轻快迅捷,直接朝着后院罗盘的方向而去,目标明确,“虽然说白衣染上血会更加像鹤,可如果是你的血,那可就一点都不有趣了。”
长生一只手抱着他的脖子,一只手牢牢抓着一期一振的本体刀,脑袋靠在鹤丸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鹤丸,”
她声音又轻又弱,还很喑哑难辨,“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会等你回来。”
鹤丸如此说道,语气很轻松,“呀嘞呀嘞,就是可能会无聊死呢。”
长生仰头看他,“我是不是,不当你们的主人会更好?”
那样,虽说诅咒依旧还在,可至少他们也能安安稳稳地生活着,不必到了如今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为了让她活着,与同伴刀刃相向。
长生在为药研他们手入的过程中,侵入了他们的记忆,看到了发生在本丸的事情。
付丧神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一期一振将她藏了起来,努力维持自主意识的几振刀为了阻止其他同伴被迫对他们刀刃相向。
在清醒的同伴们努力呼唤下,终于恢复了意识的刀剑们全部选择了回到本体之中沉睡,因为唯有这样失去自主行动能力,他们才能保证自己无法做出伤害主人的行为。
亲手伤害她是比让他们死去还要更加恶毒的诅咒。
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了结这种无休止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