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平帝没有对傅霜如的提议作出任何评价,他叹了口气,主动对傅霜如挑起了另一个话头。
“景晖那孩子,朕看着也是挺好的,若是以往倒是罢了,现在……恐怕不太好让他去带兵打仗了。”
“傅卿大概还不知道,两刻钟前,念慈庵那边传来消息,敬姨妃薨了。”
傅霜如于神态上表现出适度的惊讶,没有去随意接话。
“朕如今也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想起往昔姨妃为朕亲手制冬衣的日子,却还是跟昨天一般……”
“景晖那孩子,也算是朕亲眼看着长大的,他又是敬姨妃唯一的孙子、七皇兄唯一的儿子,他若是在西北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朕于心何忍啊……”
傅霜如敏锐地意识到,敬太妃的顺序是排在燕平王之前,看来圣人与敬太妃的感情当是确实不错,或者说……因为敬太妃的死,庄平帝现在对她的态度相当不错。
傅霜如拿捏不住庄平帝的心意,只好意思意思地劝解。
“陛下,世人都言‘父母爱子女,为之计长远’,陛下与燕平王爷手足情深,待世子殿下也如半个儿子般,对于自家子侄的安排,也不能总是单看着眼前的如何,还是要计较一下未来的。”
“陛下若是实在担忧,不如请世子殿下前来一叙,问问殿下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章程,毕竟太妃娘娘新丧,若是殿下哀毁过人,不宜出征,也是可以体谅的。”
傅霜如这番话,从庄平帝眼里看来,就是不偏不倚、两处不沾,表面上看是把什么情况都说了、也都提前给人留了台阶可下,实际上就是一点自己的意见都没有发表,典型的官场圆滑发言。
但他说话时神态真诚,语气真挚,兼之提出的意见虽然空泛,却也不算一点实际意义也没有,故而也并不令人觉得讨厌。
庄平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确实是该问一下那孩子自己的意见再说,若是他自己愿意,那这般安排也不算辜负敬姨妃的临终嘱托了。
于是便安排人出去鸣钟了。
傅霜如见状,眉眼低垂,想着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型了大半了。
以裴景晖如今的处境,他是不可能拒绝一个领兵出征的机会的。
早在傅霜如劝庄平帝问问裴景晖本人的意思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答案。
傅霜如静静地听着丧钟鸣起,又稍坐了会儿,裴景晖便跟着宫人到了。
接下来的谈话几乎不出傅霜如所料,无论是庄平帝的安抚还是裴景晖的哀痛,都如预计般条理分明地进行了下去。
唯一值得让傅霜如惊讶的,也只有庄平帝召见裴景晖竟然没有避开自己这一点了。
傅霜如琢磨着平帝可能是想动一动自己的位子,再给自己升个职了。
不过他既不期待也不畏惧,以他如今的年纪资历,早已匹配不上如今的官位了,就是再升,也升不了多么夸张了,同样的,即使再升官,傅霜如也不会有什么畏惧的了。
庄平帝也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试探二人关系、也许只是有意帮傅霜如与裴景晖拉近关系,他全无遮掩地直接对裴景晖说了傅霜如先前上书的提议。
裴景晖脸上的惊讶毫不作伪。
他是真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傅霜如会先一步举荐自己为左帅,即使按裴景晖先前与敬太妃通过气的谋划,他想争取的也不敢是一个左帅之位。
他清楚以他如今的资历那有多难,即便敬太妃十分笃定庄平帝对燕平王府的情谊。
事实上即使是庄平帝,先前也没想过提裴景晖为左帅的,他只是想着要补偿燕平王府。
具体个怎么补偿法,敬太妃死的太突然,其实平帝自己心里都还没个章程。
也就是傅霜如这么一提议,平帝越想越觉得这法子还不错,只要裴景晖不死在西北或者犯下大错,这一下就不仅补偿了燕平王府还牵制了韩家,防止韩少功身份特殊,一人在军中独大。
而有韩少功亲自带兵,裴景晖只要好好跟着看着学着,不去作妖,想犯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想法是傅霜如主动对他提起的,旁人只会惊叹傅霜如简在帝心、深负皇恩,也就能很好地能隐藏背后自己有意补偿的事实。
敬姨妃既然死了,那件事,就让它彻底烂在坟墓里好了。
如此三方皆大欢喜,庄平帝只额外多了一个要求。
他把荣国公府太夫人所出的嫡三子的庶女楚翎赐给了裴景晖作侧妃。
庄平帝话是说得冠冕堂皇,言敬太妃刚逝,裴景晖身为其唯一的嫡孙,被他夺情委以重任带兵出征也就罢了,但凡有个万一,总还是得留个香火的好。
☆、惊见
可是长辈刚丧, 家里不宜大操大办喜事, 就只赐个妾过去低调地抬了, 等裴景晖身上除了白再行子嗣之事。
可这桩婚事的意义,在座的没一个糊涂。
傅霜如只能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