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荒殿,除了岁丹殿还能有哪个呢?
恐怕自己刚才躺着的就是裴景皓当年一直睡的那张床吧。
换谁一回屋子发现了自己床上多躺了一个人,怀疑对方是刺客也算是个十分合理的第一反应吧。
岳怀媛忍不住动了动脖子,对自己被人掐住的遭遇也只能苦笑以对。
因为天生有疾的缘故,裴景皓的性情一直都很孤僻阴沉,这些那名候在内室门外的宫女是知道的,但突然碰到这种事情,她还是不由愣住了。
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又突然招惹了这位霸王了,那名宫女一时六神无主,怯怯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裴景皓冷冷地瞪了岳怀媛一眼,转过身,将屋内的灯具、摆件什么的一应摔在了地上,边摔边痛骂道。
“我叫你滚!滚滚滚!你知道么!给我滚出去!!!”
那名宫女害怕地一路小跑着退了出去,听那脚步声,当是直接退到了岁丹殿的大门之外。
裴景皓转过身来,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阴鸷暴戾的气息,寒着一张脸怒容满面地看向岳怀媛,倏而满怀嘲讽地问道。
“一个孕妇?……谁派你来的?”
等岳怀媛明白了裴景皓话中的未尽之意,她的脸色也忍不住是一片青黑了。
裴景皓竟然误会成岳怀媛是被有心人送过来爬他的床的了。
不过送人来暖床哪里有送孕妇的啊!莫不是失心疯了!
岳怀媛满头黑线地瞪向裴景皓,正像解释些什么,岁丹殿正堂的门第二次被人推开了。
岳怀媛与裴景皓齐齐噤声,向内室门外看去。
这次来人的目的非常明确,脚步都不带停顿地直接向着内室的方向走了过来。
裴景皓阴着脸迎上去,与来人照了个对眼。
看到来人,裴景皓不禁楞了一下。
来人不卑不亢地向裴景皓拱了拱手,然后语调平稳道。
“傅夫人,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您先出来吧?”
岳怀媛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半是惊诧半是犹疑地从帷帐里钻了出来。
之见与那四皇子裴景皓正面相对的那人,一身绫罗宫服,最显眼的,还是腰上那抹明晃晃的黄带子。
来人便是那慧心宫崔淑妃所出的六皇子裴景晔。
也就正好是岳怀媛先前在这间暗室里掰着指头数能闻到她留下的“勿相忘”的人里的那意外凑数的一个。
当初岳怀媛入宫陪崔淑妃时,因岳怀悠调皮,偷换了她的香囊里的成分,曾误把“长相守”拿到宫里来过。
“长相守”与“勿相忘”不同,没有“勿相忘”那神奇的特性,自然也没有“勿相忘”那特殊的味道。
真要说的话,“长相守”闻起来有淡淡的橘子气息,类似橘香。
所以岳怀媛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出那个香囊的问题,还是之后随手一摸,发现手感不太一样,然后在慧心宫里大热天的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想把那个香囊毁了。
岳怀媛唯一能感到庆幸的就是,幸好闻“长相守”时一定要近距离将药粉从鼻腔吸入身体,身体才能记忆住那个味道,进而在日后碰到“勿相忘”时才能有所反应。
也幸好那一天岳怀媛并没有与谁特别近距离地接触过。
“长相守”火烧不去、水溶不解,唯一能破除它药性的方法,就是将它扔到土里。
——据季芸翳所说,是“长相守”的配方里有一味药材遇土则化,这是唯一能破解“长相守”药性的突破点。
于是岳怀媛便偷偷摸摸地背着人拆了香囊,趁着崔淑妃歇午觉、宫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到慧心宫后面养的那棵长得格外茁壮的梧桐树旁边。
她本是打算将药粉偷偷地洒在其树之下的土壤里的。
可惜大概是天不遂人愿,当岳怀媛掏出药粉正打算洒的时候,被人从后面重重地拍了肩膀一下,质问道。
“你在做什么?”
岳怀媛吓得手一抖,那包“长相守”就此散开,直接散得漫天漫地都是,散了身后人一头一脸。
岳怀媛欲哭无泪地回过头来,满眼绝望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裴景晔。
裴景晔在满头满脸的“长相守”花粉中,不负众望地、大大地、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啊啾、啊……啊啾!”
岳怀媛做贼心虚,弱弱地盯着对方,一时完全不敢说话。
裴景晔的脸黑成一片,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再出洋相。
岳怀媛默默地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裴景晔拿起帕子擦干净脸上的药粉,然后将帕子恶狠狠地扔回到岳怀媛怀里。
只来得及警告了她一句“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在慧心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就狼狈地跑走了。
到底是少年郎,面皮薄,在小姑娘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丑,走的时候耳朵尖都红透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