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
那最后的一句话我已听不甚清,眼睁睁地看着他剖心而出,血染了一身素衣。
我眼前一阵晕眩。三千年前那一幕倏然晃过眼前,那一天他终于开口同我说话,他问我究竟要什么,我说,我只想要他的心。他默默无言,却未料第二日我折梅回来时,看到那样鲜血染就的景象——
那寂静无声的惨然,记忆如新。
他未必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他不愿给,所以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求得解脱。
是我害了他。那时倾尽我所有救回他来,只道一切皆了,却未料今日之事,竟恰如当时。
他倒下,我身上禁制便消。我奔过去抱住他,慌得全身都在抖。我不知道仙人没有了心会怎么样,我只知道这一次我救不了他。他此时双目紧闭不知生死,我六神无主心乱如麻,正在慌乱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扭头见是白夕,出声喊了他一声,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白夕直接施了个仙法赶过来,我抱着溯云,连喊了他两声,却是急得说不出话来。
白夕看了一眼我们,当机立断道:“别怕,跟我来。”
我抱着溯云,跟着白夕下了云台,一路急行。走了片刻后我稍稍冷静了些,溯云被我和白夕用仙障裹住,暂止了流血。我问白夕去哪里,白夕说去翠尾仙山,翠尾仙山的折梅上仙医术绝顶,便是天宫中也没有强过他的。
我稍稍得了安慰,到了之后跟着白夕入了山门,求见了折梅上仙。等了片刻后,一位风神朗然、发簪一枝红梅的仙人走出来,看了我们一眼,笑道:“这小姑娘便是你那阿妙?”
他眼睛看着我,话却是对白夕说的,白夕似有些尴尬,道:“找你是救命的,啰嗦什么,还不快来看看。”
我生怕白夕惹恼了他,听得着急,却见折梅倒也不恼,边走来边道:“难得你小子也有正经的时候。”
他走来看了一眼溯云,笑意顿时一敛,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人下手这么狠?”
白夕叹口气道:“这人对谁都是一副菩萨心肠,谁知道怎么对自己就能这么狠心了。”
“他自己干的?”折梅抬头皱眉看了白夕一眼,道:“你不知道我向来不救自杀的么?既然自己找死,还救他做什么?”
白夕道:“我知道。但是他也并非一心想死,不过是不愿欠别人的情罢了,像这般爱恨分明,岂不正对你的脾气,你便救一救他又何妨?”
折梅道:“若我救活了,他又还一次,你不是还要央我救?不救。”
“上仙要怎样才愿救他?”
我出声,折梅眼光转向我,脸色淡淡的,似随口而说道:“好啊,若你肯散了修为,化回原形,从此以后就在本仙的园中立着,本仙便救一救他。”
话音未落,白夕沉沉喝了一声:“折梅!”
我还从未见过白夕动怒的样子,一时怔住,折梅目光流转,淡淡看了白夕一眼,道:“不过一句玩笑,你倒真是沉不住气。”
白夕与他四目相对,道:“折梅,你我相交几千年,我从未出言求过你,今日便算是我求你救他,你便不能为我破一次例么?”
折梅凝目看了他片刻,然后道:“罢了,你这般软语相求,我还能怎么样。带他进来吧。”
把溯云交给折梅,白夕也被叫去帮手,我一个人坐在门前,恍恍惚惚地只觉得还在做梦。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溯云那般安静的性情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事来,即便三千年前他便这么做过了,我依然震惊已极。
他没有对我如何,却只为不愿要我的心便不顾性命,想想他那时幽然的眼神,我只觉得想哭——我们之间怎地竟落到这般境地?恨只恨我当时年少任性,爱得无理霸道,却全不曾想过会逼他到何种地步。
如今他便连我的一分情也不愿领受,他天性善良,便是恨我也只是自伤,不曾伤我分毫,我却宁愿他伤的是我,也不愿看他这般戕害自己。
头脑一片昏沉,听得有人唤了一声“梅姑娘”,我茫然了半晌方反应过来叫的是我,抬起头来看到一位陌生女子,她细细看了我两眼,道:“果然是梅姑娘。”
我问她是谁,她微微一笑道:“我是天悬的妻子,我叫女雯。”
我眼光移到她腹部,见她腹部微微隆起,“是你。”
上次天悬师兄上天宫取灵泉水,便是为她养胎,而今看来,应该已经没事了。我道了一声“恭喜”,满身摸遍却未找到一件可做礼物之物,只得尴尬地道:“来得匆忙,没给小孩子带什么礼物,下次有机会再补上罢。”
女雯含笑道:“还早呢。梅姑娘这是在等人?”
我点点头,女雯道:“可是在等这房中的病人么?”
我应了声“嗯”,她道:“既如此,这些东西就烦梅姑娘转交折梅上仙吧,这是方才上仙吩咐下来要用的。”
我听说忙接过来,她道了谢,临走时又想起来,问道:“对了,不知这位病人是谁?”
我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