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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瑜费力地喘了口气,“或者你把那什么遗嘱还是遗赠,毁掉,撤销,让它不存在,跟我保证百分之百能平安,也可以。”
蓝钦湿淋淋的额头垫在她肩上,用尽力气去抱她。
这两个……他都做不到。
但他能仔细解释给她看,他的理由……
桑瑜懂了,一下子哭出来,赶紧忍住,拼命挣开他,从旁边的空隙挤出桌下的空间,踉跄站起来,冷冷宣布:“离手术还有九天,除了这两个选择,其他的我不接受,你也不用白费力气跟我解释!”
她说完,不管蓝钦的反应,扶着墙走回卧室,蜷缩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克制不住打冷颤。
不行,得冷静。
必须稳住了,不能轻易被吓到,还来得及,不算晚。
桑瑜一遍遍催眠自己,把手机握到烫手。
深夜一点多了,她清楚宋芷玉多半睡下,但实在没法忍耐,拨了电话,没想到两声就被接起,老太太极其清醒,“出什么事了?”
“……奶奶,蓝钦,你知不知道,蓝钦把……把身后事都交代好了。”
桑瑜说着,眼泪倾泻而下,匆忙憋住。
宋芷玉静了几秒,低骂两声。
桑瑜牙齿不住磕碰,“我接受不了,我去找你好不好,现在,或者明早都行,告诉我实情。”
“我不在国内,出来敲定他手术的最终方案,”宋芷玉冷声,“后天下午,你过来老宅,想问什么当面说。”
桑瑜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身上一阵阵发冷。
蓝钦还没回来,她猜得到,他一定还在桌子底下。
她忍着不去找他,闷在被子里揪扯床单,惊恐惶惑稍稍过去后,剧烈心疼就涌上来,扼住她的咽喉,吐息困难。
钦钦那么悲观,每天是怎么折磨自己的。
又是怎么能跨过这道坎,主动愿意接受手术。
可桑瑜再疼也不能去哄他,一旦她软了,他更没可能放弃。
她浑浑噩噩时,蓝钦终于一步一顿回了床边,躺进被子僵硬地来搂她,她躲开,让他手臂落了空。
他连呼吸都静了。
没一会儿,枕下的手机震动,桑瑜点开,他发了很长的文字,她快速扫过,又狠心扣回去,“蓝钦,我说过了,除了那两个答案,你什么都不用讲。”
“我不在乎你说不说话,我只要你平安。”
她闭上眼,身体缩成一团,贴到床沿上,跟他距离很远,“睡吧。”
蓝钦在黑暗里看她的背影,坚持挤过去搂她,再被挡开,三番五次后,他知道不会被接纳,红着眼僵住不动了,怔怔躺在她身后,悄悄探过手,拽住她睡衣的一点点衣摆。
凌晨三点多时,桑瑜迷糊着渐渐睡熟,团紧的身体不自觉打开,习惯性朝床中间翻了翻身。
蓝钦急忙把手臂伸到她颈下。
她像找到了轨道,自然而然地咕哝着翻进他怀里。
蓝钦一把将人搂住,合了合眼,心底冰寒的空洞顷刻被填满,他不敢用力,小心翼翼拥着她,唇一下下碰,用脸颊反复轻贴。
小鱼……
小鱼,别不理我。
隔天桑瑜醒得早,身上沉重,睁眼一看,被蓝钦紧紧缠着,他还在睡,乌黑睫毛黏得一缕一缕,唇上干得裂了小口子。
桑瑜闷在他胸口缓了缓,爬起来亲他的眼帘,怕吵醒他,慢慢钻出他的禁锢,找了唇膏给他晕开。
奶奶不回来,她只能硬撑着,抗住不服软。
一整天里,蓝钦屡次给她发信息递纸条,但只要不是二选一的回答,她一概不理。
在她的刻意冷淡下,蓝钦已经可怜到快化成一抹空气里的虚影,他偏就格外固执,不肯松口放弃手术。
当天晚上,桑瑜干脆住进了一楼原本属于她的那间卧室,跟蓝钦分房。
深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全是蓝钦的笔迹,那些遗书遗赠,那些预示着诀别的图画,还有他无声的央求。
她捂着眼长叹,坚持到后半夜,翻身坐起,想去看看蓝钦怎么样。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