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船舱里面过了一夜。即墨缺极有风度地把水濯缨照料得十分周到,将房间里面唯一的一卷绸缎展开来,给她铺成地铺,自己则是在离她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和衣而睡。要不是水濯缨清楚此人真正的本性,当真会觉得他是个完美的谦谦君子,文雅绅士。
第二天早上水濯缨醒来,舱房里面已经满是阳光。他们这间舱房是对着东边的,墙壁上有一个尺许见方的小窗口,人不可能钻出去,但阳光直照进来,却是满室金辉。
水濯缨卸了舱房里唯一的一张木头椅子,把它拆成木条。然后又从找出一卷不知道是古董还是名家的书画,丝毫不心疼地撕成碎片,把那堆碎纸抱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最后才取出那个卵形的水晶摆件,对着阳光放在碎纸的上面。卵形水晶就像是一个透镜一样,把阳光聚集成一点落到碎纸上,碎纸很快就开始冒烟,随即呼啦一下腾起了火焰。
“麻烦璟王爷递一根木条过来。”
即墨缺一直在旁边看着水濯缨生火,像是在看着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眼中带着一缕若有若无捉摸不定的笑意。
听见水濯缨叫他,依言挑了一根最细的木条过去,水濯缨以碎纸上的火焰点燃木条,制成了一根火把。
两人就利用椅子的木料制成的火把,小心翼翼地在舱房外壁上炙烤灼烧。建造这海盗船的木材虽然坚硬,但终究只是木材,不耐火烧,再加上青丝剑,很快开出了一个通向格兰号一侧外壁的大洞。
“我记得格兰号的救生小船就挂在这一侧。”水濯缨说,“我们出去之后偷了小船,直接逃走。”
“曦和长公主请等一等。”
即墨缺一边说,一边以手里火把点燃烧坏了舱房的另一侧墙壁。隔壁舱房里之前一直传来猪羊之类的叫声,估计是格兰号上用来关着活家畜的地方。即墨缺过去把十几只猪羊鸡鸭全都杀了,割开脖颈放血,各种动物的鲜血很快就流满了一整间舱房。
然后他再烧坏木地板,下到船舱最底下一层。底层空间狭窄不能住人,但海船最关键的主体构件,龙骨、旁龙骨,肋骨,龙筋之类在那里都可以看到。即墨缺在这些构件上一一点了火,任由船底四处开始燃烧,这才返回到上层舱房里面来。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水濯缨在上面看得背后隐隐冒出凉意。她本来只想着逃走就算了,但即墨缺却比她狠得多。
他烧坏这海盗船的主体构件,船底在片刻之内就会因为吃不住海水的压力而开裂坍塌,而且完全没办法补救,整艘船很快就会沉没。
这还不够,他还把隔壁舱房里面的那些家禽全都杀了放血。海上行船的人都知道在这大海中最怕有鲜血入水,因为血腥气味很容易引来鲨鱼。等到海盗船沉了,救生船又已经被他们偷走,船上的海盗们落进水里,再碰上鲨鱼的话,绝对是一个个死得连尸骨都不剩。
她并没有觉得这些海盗非死不可,毕竟海盗做的本来就是这种抢掠营生,而且也没有把她怎么样。但即墨缺显然更习惯于斩草除根不留任何后患的行事方式,她是能不杀就不杀,即墨缺却是能杀就杀,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两人带了舱房里的一些金银珠宝,从舱壁的洞口出去,悄无声息地沿着格兰号的一侧船体往上攀去,到达挂在船舷边缘的三艘救生船边,把其中一艘救生船缓缓降下来放进海里,然后烧穿了另外两艘救生船的船底,这才划船驶离。
这段过程十分顺利,因为在他们放下救生船的时候,船上的海盗们已经发现船底起火,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船舷这边的动静。
等到船底被火烧坏崩裂,整艘船开始摇晃和下沉的时候,海盗们才想到要上救生船逃生。但这时候格兰号上的两艘救生船全都穿了底,而即墨缺和水濯缨的救生船已经驶到好几百米开外,根本追不上了。
水濯缨在船上看着远处的海盗船在火焰中燃烧,慢慢地沉没下去,船上的海盗们像是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落进海里,哭天抢地,在海面上拼命地挣扎呼救。即墨缺放出的那些家畜鲜血有没有引来鲨鱼她不知道,但这一船的海盗估计是要全部葬身大海了。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青丝剑。固然她不可能圣母地去救这些海盗,只是感觉跟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温雅公子待在一条船上,比跟一船最凶暴的海盗在一起还要让她没有安全感。
即墨缺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青丝剑上,微微一笑。
“曦和长公主放心,我们虽然逃出了海盗船,但并不意味着就安全了。大海茫茫,还是需要我们两人合力互助,才有希望平安回到陆地上。长公主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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