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后,她经受过一段时间的干预治疗,心理状态在逐渐好转的同时,以前那些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一点点地想了起来。
从傅家人那里知道杀害爸爸的凶手跑出境了,温雅娴则被他丢下,如今已经判刑入狱。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有了要去找凶手的念头,这个念头直到表白被拒后成为了实际行动。
傅秋谷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听着,在听到常青是因为自己的拒绝而下定决心去美国时,心中不免一沉。
常青用八年的时间走遍了美国东部的每一寸土地,由于经常一个人出门,慢慢的常青学会了自保,学会了用旅行赚钱,更学会了如何才能更好地照顾自己。
“你找到他了,对吗?”傅秋谷问。
常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可我去晚了,我听到了枪声和说话声,我看到有人举着枪,一枪杀了庄廷军。”
傅秋谷:“看到那人长相了吗?”
常青摇头:“天太黑了,看不清,只知道是个男人,应该是中国人。”
傅秋谷听到这里微微蹙眉:“那根手指是怎么回事?”
常青嗫嚅了一下,说:“是我,从他身上割下来的。那个凶手走了以后,我……走近看过,原本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庄廷军,可后来……我,我太想让爸爸知道庄廷军死了,虽然不是伏法,但他终究死了,我能回家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没控制住呜咽了两声,然后抱着头默默地哭。
那句“我能回家了”就跟一根针一样扎进傅秋谷的心里。
傅秋谷很心疼,他轻轻揽过常青,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柔声劝慰:“想哭就哭,没事儿,哥在这儿呢。”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柔弱无助的常青,他想象不到常青是背负着怎样的愧疚踏上去往美国的航班,这八年里她又是怎么样一个州,一个镇地去找,在数以亿计的人群中找出一个有意躲藏的人,况且就连常青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寻找方向有几成把我是对的。
傅秋谷直到今天才知道,当年那个在他看来荒唐且青涩的表白,竟然是决定常青日后生活的节点。他那轻描淡写的摇头,却直接将常青推进了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渊。
他紧了紧手臂,感受缩在自己怀中跟只小猫一样瑟瑟发抖的常青。她在害怕,美国的事情犹如一枚定时炸/弹一般,如今炸/弹引爆,她害怕自己会被连带的粉身碎骨。
傅秋谷不能多待,等到他要离开的时候,常青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可怜巴巴地看着傅秋谷,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像极了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想要引渡中国公民没有那么容易。”傅秋谷摸摸常青的头,安慰她:“所以你只要记得配合警方调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尽快让自己洗脱嫌疑。”
常青点点头,然后眼睁睁看着傅秋谷离开,心里忽然空了一半。她下意识地用后脑勺去磕墙面,面对空无一人的稽留室,她莫名生出一股子烦躁,心头就跟有一只利爪在她血肉上抓挠一般,让她疼得窒息。
傅秋谷出了局里,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熟识的律师,一边开车先去了趟常青家,如今这案子上面比较关注,所以常青一时半会儿估计出不来,得给她准备点洗漱用品。
结果在帮常青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在常青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一瓶药,傅秋谷蹙着眉头看上面的说明,那是一种治疗焦虑症的辅助药物,看样子已经被常青吃了一半了。
他思量片刻,然后扔下装着洗漱用品的包,将药瓶揣进兜里便疾步离开了。
常青非常不喜欢这种密闭的空间,这总能让她想起爸爸死时的画面,可她又控制不住地总去想,没办法,她只能不停地用后脑勺去撞墙,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中间她被提审了一回,按照之前傅秋谷嘱咐的,她原原本本将自己做过的事情细数了一遍,包括割掉死者手指带回国埋进父亲的墓地。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是凶手,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不是凶手,状况一度僵持在这里。
未免说谎,之后常青就遭受到了审讯惯用手段“车轮战”,炙热的灯光烤在她的脸上,警察针对一个问题翻来覆去地问,并且还将时间线打乱让她复述,试图找出漏洞。
常青被折腾的浑浑噩噩,原本就疲惫的身心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就连警察都发现了她的异常,她出现了自我虐待的倾向。
最开始是咬破嘴唇,抓挠手背,到后来常青开始焦躁,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