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昱刚刚走进凉州军的军营,就看到军营里喧哗一片,几个穿着盔甲的年轻人站在场中,正往地上摔打什么,而他们的对面则是敢怒不敢言的卢副将和另外几个副将。
桓昱的眉头狠狠皱起,快步上前,沉声道:“卢副将,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他出现,卢副将像是松了一口气,看了那几个年轻人一眼,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有几个兵有些意见……”
“你是韦家的郎君?”还没等卢副将想好措辞,边上闹事的一个年轻人反倒几步走到桓昱面前,打量起他来,那眼神明显带着几分轻蔑。
桓昱看了几人一眼,这几人正好是前些日子让卢副将又怒又气的世家子弟,而敢当面来挑衅桓昱的正好是崔家的庶子崔琏。
这崔琏虽然是庶出,但是因为是小儿子,所以在崔家也颇受宠爱,而他的嫡兄正是崔璋。崔璋在世人眼里就是个狂狷之徒,喜好与庶民相交,这让崔家很多人都看不惯他,尤其是受宠的崔琏。
他看不上崔璋那种自贬身份的做法,也一直觉得自己比崔璋更加像一个世家子弟,虽然继承家业无望,但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超过嫡系出身的崔璋。有这样想法的崔琏,对于桓昱这种明明是外室子,却好命地能够继承韦家家业的人可是轻蔑之中带着极深的妒恨,此时看他作为长官出现,心里可不爽地紧。
桓昱垂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扫过那几个闹事的世家子:“你们是哪个营的?不去训练,聚在长官的营帐前,是想哗变吗?”
桓昱只是冷漠地站在那里,就让他们觉得汗毛倒竖。这几人里倒是有韦家的旁系,但是那人一看到桓昱出现,就悄悄地缩到了别的士兵背后,低垂着脑袋,一点也不敢对上桓昱的视线,生怕对方看到他。
韦家旁系,很多年以前就尝过这个外室子的手段。嫡系无子,正当旁系甘心看着一个外室子上位吗?便是律法也是不许的,可是出手的人不是闭嘴就是永远开不了口了,甚至连先帝,都因为这外室子的军功和韦竣山的颜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个十几岁就上战场杀人的韦温,对同姓人也从不手软。想到这个,那韦家旁系抖了抖,更深地往人群里钻去。
可惜,崔琏根本就不知道面前人的可怕,他站直身体,依旧满脸不屑:“我们今天来,就是希望长官给我们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卢副将那一群人立刻怒目看向崔琏,最耐不住脾气的一个大个子甚至直接上前两步就想跟崔琏理论。
卢副将一把拉住大个子,深吸一口气,言简意赅地开口:“韦将军,这几位不想回长安。”
桓昱眸色一深,送这些人回长安是之前和几位副将商量好的,目前战况未明,军队里根本养不起闲人,更别说还得分出人来保护这些世家子,送走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卢副将,我们都还没上过战场,凭什么送我们走?”薛衍的堂弟薛茗站在崔琏身后,也不满看了桓昱一眼,这韦家郎君一来,他们就听到送他们回长安的风声,几人一合计,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就集合起来打算给几个副将施压。
要知道他们这些被送来军营的庶子、幼子,都是继承不了家业,学业也不太出色的一类,立军功是他们最快的晋升方式,如果现在被送回去,那就是断了前程了!下次再有机会捞军功,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你们想怎么样?”桓昱的眼底有着几分不耐烦。
崔琏与薛茗对视一眼,回道:“我们想要留在军营里,和伪陈打仗!”
桓昱冷笑一声,随手一指站在身边的几个士兵:“想要留下来?可以,谁能赢了他们,谁就有资格留下来。”
崔琏几人往边上一看,只见几个被点到的士兵也正茫然无措地相互对视。崔琏脸色顿时一变:“韦温,你这是什么意思,别欺人太甚!”
桓昱来军营是有正事的,被他们这一耽搁,已经相当不耐烦了,直接道:“凉州军招人是什么标准,军规里明文写着,你们能达到这个标准,自然有资格留下来,这几个都是新兵,谈不上欺负人!”
崔琏看到桓昱眼底那明晃晃的蔑视,心头就像有团火在那里烧,他们是怎么来的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来的,韦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在他看来,桓昱现在的行为就是当众打他的脸,也是打了崔家的脸!
崔琏咬了咬牙,狠声道:“韦温,你这是执意和崔家过不去?你真以为你韦家高高在上了吗?”
桓昱瞥了他一眼:“你还代表不了崔家。”
这一条简直是戳中了崔琏的死穴,他一张脸气得又红又白,恨不能生啖了桓昱。
卢副将早看几人不顺眼,此刻见有同为世家子的桓昱撑腰,立刻打蛇棍上:“韦将军说得有理,既然你们想留下来,那就和这几位去比一比吧!”
卢副将身后的大个子立刻“噗”地一声笑了,其余几个副将也交换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这位韦将军给了他们选择,卢副将却直接替他们应了,能在这帮祸害走之前,往死里揍他们,也算解了兄弟们几分闷气!
薛茗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还有萧氏族人和躲在士兵后的韦氏旁系也一下子面如土色,反倒是士兵显得跃跃欲试起来。
桓昱见几人不说话,直接道:“卢副将,比试的事,你找几个校官负责。我有要事需要去见一见那些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