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乱世,明正统十四年,国家经土木之变后由盛转衰,天子被俘,百姓人心惶惶。
好在在此之前,天子已经诞下一子,年幼的太子由朝中老臣兵部尚书扶持登基。边疆和西域的胡人联合众藩王密图谋反,而天子年幼,国之将破,朝中一片混乱,各朝廷重臣为护天子安危殚精竭虑,无心再去管辖蠢蠢欲动的众藩国。而边疆与国之交界处,时不时纷飞的战火使老百姓们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都城皇宫内却是一片鸡飞狗跳。
“哎哟喂我的乖乖,郡主大人您别跑了,万一摔着磕着怎么办?”一个老太监气喘吁吁地在御花园内追着前方颤悠悠的团子。
团子裹着一身精致华丽的藏蓝色锦衣,小短腿步伐飞快,只给太监留下个无情的后脑勺。
“公公,你不要跟着我。”怪烦人的,团子皱着眉头,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御花园里。
老太监面露难色停在原地,追也不是,留也不是。“朝廷本来就够乱的了,您身边没有个人看着万一被坏蜀黍拐走了……唉?!郡主?郡主!”
只见前方的团子在拐角处一闪,便没了踪影。
“……去哪儿了……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啊……”唯剩老太监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哀嚎着。
穿过御花园和众偏殿,团子停在一座辉宏的宫殿前。
“……乾清。”她仰头盯着殿门上鎏金的牌匾许久,确认无误后理了理两鬓的碎发,清了清嗓子,捏着嗓音扯道——“皇上——襄平郡主求见——”
末了,小女孩侧耳听着那门里传来的一声童稚的回答,“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殿门“嘭”地被推开,团子一只脚就踏了进来,“嗯那我进去了——”
然后团子就看见了殿里正中央的案桌前主人那张微惊的小脸,手上还拿着蘸墨未干的毛笔。
两个团子大眼瞪着大眼,同样精致的脸蛋,同样粉嫩的肌肤每一寸都完美无瑕。
但服饰自然是当朝天子更华贵些了。
当清楚自己似乎被耍之后,皇上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这是不是欺君……”末了想到什么,又悠悠开口,“见到皇上要道万福的。”
襄平小郡主站在书桌前翻上一个大白眼:“您还真是金贵。”
皇上敲着桌角,斜眼看着她,“你来我这干什么?”
“看你。”团子不咸不淡对皇上道,眼神悠悠地盯着桌上点心盘里糯白光泽的丁香花糕。
看我个屁。皇上眼角抽搐,强压下把她仍出去的冲动,“要吃就全部拿走拿走!”
看着团子心满意足地把点心包好、端进兜里,皇上无语地抖了抖宣纸,重新拿起毛笔,打算无视眼前这个闯到天子寝宫找茬的郡主。
团子见他不打算搭理自己,就自顾自地拖来一张厚重的椅子在书桌边上坐着。
椅子拖在地上发出一串刺耳的颤音,皇上的毛笔一抖,墨汁差点甩到龙袍上。“……”忍。
团子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揪着鬓边一小撮碎发,看着天子小小年纪却写出一篇清秀俊逸的小楷,终于忍不住碎碎念了起来。“小叔,你多大了?”
“六岁。”皇上小手挥着笔,星目凝神,头也不抬。
“明明同龄,”郡主拧巴起眉,开始纳闷。“为何你就是我小叔?”
停下手中动作,皇上认真思考了会儿,语速极快回答:“因为我的父亲是你的父亲的兄弟。”
“为什么我爸爸是你爸爸的兄弟你就是我小叔却不是表哥?”
“够了!”皇上崩溃捂脸,“朱辽,你给我出去……”
“不嘛。”郡主没什么表情嘟了嘟嘴。
“出去!!!”
悠哉悠哉的襄平郡主被轰出去后,我们可爱的皇上一脸便秘地继续挥舞毛笔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
团子在偌大的后宫内踱步,假山成林两步如画的小道上,偶尔有宫女行色匆匆走过,见了她也不行礼,团子浑不在意地和她们擦肩而过,优哉游哉乐得清闲。
也不怪她们认不出,郡主身后原本跟着的一堆护卫和仆从全在京城街道上被甩了个干净。
进宫时被安排的几个烦人死太监也被斥退了。
但是团子其实心里有事。朱辽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去找皇上。她还没有那么吃饱了撑着。
而是想向皇上打听一下那个人的下落。团子抬起头,看着湛蓝无垠的天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就是问不出口。朱辽曾在星空下京城的繁花似锦中巴巴地数着,自己跟那人多久未见了。
自从他被送往私塾之后鲜少能有自由的时候,朱辽也向自己的爹问过,能不能让她也去那个私塾学习,她爹面无表情地驳回——‘玩你的泥巴去’。
见远处柳树上停着两只黄腰柳莺,团子兴致又高起来了,掏出从乾清宫里带出来的丁香花糕,掰碎了走到柳树前,轻声唤着,“啾,啾啾。”两只小鸟意外地没有飞走,扑腾着翅膀轻轻飞停在掌心,歪头盯了团子许久,才有一下没一下地啄食碎糕。
绿豆鸟难得的不怕人啊。团子毫不可惜地看着手中昂贵的糕点越来越少。
此时,皇上寝宫的殿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布锦上绣着仙鹤的男孩子叩门后进入。
“夫子的那篇论文我抄得差不……”他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
“辽儿前半会来过我这儿。”皇上敲了敲桌子,道。
男孩瞬间呆愣在原地。
“估计想来问我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