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静思己过。
淑妃听说后想要去向云惠帝求情,却被王公公直接拦在了大殿外。
王公公告诉淑妃,若想要陛下改变主意,不该她来求情,这满朝文武中,现今说话能让陛下听进去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温羡。
宋仁合上了信,嗤笑一声,「留着他,难道不会威胁太子?别忘了,温羡和衡阳王之间可是过命的交情。」
温恢摇了摇头,「只要拿捏住他,或许还是一把对付衡阳王的好刀。」
宋仁微微眯了眯眼,向前探了探身子,看向他,「说罢,你有什么打算。」
「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恢提起宋仁放在一边的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颜」字,见他看向自己,顿了顿,便将那日太子府里温羡救人一事细细地说了,最后笑道,「人只要有了软肋,拿捏起来也就容易许多了。」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缓缓地想起,宋仁眯着眼算计,即便温恢所言行得通,可是混迹朝堂这么多年养成的谨慎还是让他没有立即改变主意。
「岳父大人…」
宋仁摆了摆手,半晌才开口道︰「这软肋好不好用,总得试上一试。」
他眼里划过一丝精光,嘴角慢慢地浮现出一抹算计的笑容,他站起身从东墙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名册放到书案上展开,提笔在上面添了一个两个字。
「岳父大人,这是要?」
「请君入瓮。」
…
秋风起,秋叶落,信陵的秋匆匆而过,转眼间,信陵城就迎来了这一年的初雪。
冬月十二这日的傍晚,信陵城下起了细细碎碎的冰雪碴子,到入了夜,雪就下得愈发大了,冰碴子也变成了纷纷扬扬的杨柳絮。第二日一早,颜姝甫一睁眼,就觉得屋子里亮得有些刺眼。
「姑娘,你醒啦!」翠喜端了热水进来,见她拥着被子坐在那儿,便笑着道,「外头下了一夜的雪,现在都白茫茫一片了,院子里的梅花也都开了呢。」
见颜姝的眼楮都亮了起来,翠喜放下热水,走到床榻前,服侍洗漱更衣后,才取了一件厚厚的斗篷过来。
「姑娘要不要去院子里看一看?」
颜姝侧头看着她,「可以吗?」
翠喜将斗篷为她穿戴好,见问,便笑道,「大夫说了,姑娘如今的身子骨已经大好,只要不贪凉,稍稍出去看一眼还是没事的。」
一夜的白雪将武安侯府装点成银装素裹的世界,云落居院子里的那几株梅花悄然绽放,为这一片素白增添了一两点诗意的红。
颜姝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细软的白雪,走到一株梅花树前,细细地赏玩那或是绽放或是含苞的梅枝,半晌终于忍不住从斗篷里探出一只素白的小手抚上梅枝,轻轻地弯了弯唇角,低声吟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果然是没有错的。」
从前在平州时,不是没有赏过冬景,只是信陵的雪少了几分料峭的凛凛寒意,梅花也比平州的俏了许多。
翠喜跟在颜姝的身后,小声地提醒道︰「姑娘,该回去了,仔细冻了脚。」
她不提还好,一提,颜姝就皱了眉头,垮了一张小脸。
「姑娘?」
颜姝撇撇嘴,「翠喜,脚动不了了…」
翠喜一惊,连忙扶住颜姝,「都怪奴婢疏忽大意,我扶着你,姑娘慢一点。」
在翠喜的搀扶下,颜姝一步三挪地回了屋,迎面扑来的热气让她被冻红了的小脸愈发红了一些。翠喜扶着她坐到湘妃榻上,替她脱了绣鞋和绣袜,才扶她躺进被子里焐热,就听到云落居外隐隐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颜姝拥着被子向外望去,问翠喜,「外面怎么了?」
翠喜摇了摇头,「奴婢去看一下。」
很快翠喜就回来了,一进门便道︰「姑娘,昨夜,太子妃没了!」
第40章 太子妃没了
「姑娘,昨夜,太子妃没了!」
翠喜的一句话好似那平地响起的惊雷,震得颜姝发懵。她呆呆地攥着被角,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送信的人说,昨天傍晚下雪,太子妃开窗赏雪,受了风寒,夜里发了高烧就去了…」
翠喜进颜家做丫鬟时,颜婉已经出嫁,她与颜姝一样,都是只在上次太子府里见过一回颜婉。可是乍一听说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颜姝想起那一日颜婉拉着自己的手言笑晏晏的模样,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去了呢?还留下那么小的孩子…
鼻头发酸,泪水不禁潸然。
太子正妃没了,太子府里的丧钟敲了一次,紧接着报丧的云板便响了一夜,传遍了大半个信陵城。
衡阳王府的花园里,黎着一袭素白长衫,满头青丝也只用一根素白发带绑住,他坐在石凳上,面前的圆形石桌上摆着清酒一壶,青玉杯两只,风吹雪落亭中,沾上长袖,也覆上他眉目。
提起青玉酒壶,斟入杯,黎将酒杯放到自己对面的位子上,抬起头,看向亭中悬着的一幅素绢帛画,画上女子眉眼柔和,嘴角弯弯,玉手前探,似是邀人同行。
「婉婉。」一直埋在心里的两个字终于吐出口,即便他的声音沙哑得紧,也满掺情与痛。黎目光柔和地描摹画上女子的眉眼,眼前依稀又浮现曾经桃林相会时,她提裙跑到自己面前,伸出纤纤玉手的画面,他牵了牵唇角,道︰「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