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我,仿佛被我吓得傻住。
“你不要以为自己躲下黄泉去,我就找不到你了。”下腹忽然一阵急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痛到哽咽:“你既然敢骗得我动了心动了情,做好了准备要与你厮守到老,这才过了几日花好月圆的日子,怎么能……你怎么敢抛下了我们母子?”
一把刻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朕几时抛下你们母子了?”
我抬袖抹了一把泪,蓦然一惊,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颤抖着手指,结结巴巴:“诈……诈尸了……”然后扑上去使劲掐他胳膊上的细肉:“你死就死了,居然还敢诈尸?”愤慨的瞪着他:“你就是死了也不怕我算帐是吧?”
……可是……可是触手生温,诈尸诈的连体温都回来了,陛下您这诈尸诈的也太有水平了……
我朝后跌了过去,床上的人一双凤目缓缓睁开,潋滟生辉,无可奈何一般叹息:“安小郎,你几时能改改这胡说八道的毛病?”
我哆哆嗦嗦伸出手去,喜泪盈眶,全身紧绷的力气都松懈了下来,可是下一秒,已经狠狠咬住了唇,口里顿时泛起一股血腥味。
床上的人诧异的盯着我,兀自笑了:“好吧,朕不怪你,你可别吓的咬破了嘴唇。”
我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疼!”捂着肚子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
痛意来的如此不是时候。
☆、62另一种结局
娥黄后来不无委屈的抹着眼泪申辩:“奴婢只是见陛下醒来,狂喜之下跑得累了,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娘娘只听到我念出陛下两个字,就已经撒腿跑了……”
不过已经晚了。
彼时我正疼的在龙床上打滚,旁边是满面焦色的皇帝陛下,催促着院判大人急救。
她被暴怒的皇帝陛下下令拖出去打板子,虽然中途被我阻止了,但是原定的二十板子也有十板子结结实实落到了身上。
她进来谢恩的时候,满脸涕泪,但脸上笑意不减,只是行动有点蹒跚,可见这十板子也不轻。
在那之前师尊已经为我诊过脉,以最快的速度开了安胎药,熬好了灌下去,疼痛渐缓,我与凤朝闻两个头并头躺着。他尚不能大动,创口未愈,稍动一动都要流血,但他铁掌紧握着我的手,仿佛要将骨头捏碎一般,面上却一派云淡风清之姿。
“你是……几时感觉到疼痛的?”
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倒是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陛下是几时醒来的?”
“大约是在你快下朝的时候吧。”
“阿弥跎佛!”我侧躺着遥对虚空抱拳,感谢各路神佛,百忙之中总算慈悲了一回。
凤朝闻伸出手指,捏捏我的鼻尖:“我倒不知道,你几时信起佛来?”
我以指堵住了他的唇:“神佛就在天上,不许胡说。”这辈子都不曾这般虔诚过。
在得知他醒来的那一刻,我无可自拔的投入到了神佛的怀抱,只有神佛才有这种法力,将我的良人还给我。
他笑一笑,并未鄙视我的信仰。
我觉得,从前那个煞气十足的男人似乎正在脱胎换骨,将那些刀锋般的,离的近了也会将人割伤的东西深藏了起来,一派从容安详之姿。
皇帝陛下既然醒来,自然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休息了两日,等他可以坐起身来,便在重华殿召见首辅重臣。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知道我就在屏风后的龙床上养胎,还是慑于皇帝陛下对我的信任宠爱之意,我受到了朝臣的一致称赞。
身怀皇嗣,临危受命,当机立断,勇慧过人……我觉得,除了最前面身怀皇嗣之语属实,后面这些纯属瞎编。
当初我打朝臣板子的时候,他们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如今却全换成了溢美之词,在皇帝陛下面前不住口的夸赞……
我埋头在龙床锦绣堆里,笑的全身发抖,不可自抑,又怕惊扰了前面正将我夸的天花乱坠的朝庭重臣,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都是胡子一大把几十岁的人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做起来也不容易,万一被我笑场,让他们老脸往哪搁?
娥黄在我背上一下下轻拍,柔声安慰:“娘娘这段日子在后宫朝堂上受的委屈,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等陛下龙体康复了,自然会替娘娘清算这笔帐的。”又试图扳过我的肩替我擦泪:“娘娘万不可再垂泪,不然对肚里的小殿下不好。”
……其实这段日子被圈禁罚抄经书的是宫妃,挨板子的是朝臣,好像受委屈的都是别人吧?
这丫头哪只眼睛看到了受委屈的是我?
我翻身坐了起来,面上忍笑,又不能笑出声来,想来笑容十分的扭曲,倒吓得她朝后大退了一步:“娘娘……”一双眼睛十分无辜可怜迷惑不解。
我招招手,让她俯耳过来,小声嘀咕:“陛下真可怜,连句真话都听不到。要从一大堆谎言里面分辨出事实的真相,真是一件辛苦活。”br